江瑾垂下眼睑,偏過頭:“走吧,先去二樓。”
說着自己先調轉腳步往樓梯口去。
原地的林在水聳了聳肩膀,是她常見的放松身心的方式。
……該死的嘴。
她跟了上去,面色無波無瀾,心下卻有個小人在狂抓腦袋。
二樓的空間沒有一樓這麼空,除了中間空出來的客廳和一個陽台,其餘的都做了單獨的房間。
有書房,有衣帽間,還有兩間相對着的卧室。
卧室内的裝修都差不多,也都自帶獨立衛生間和窗子。
看完這一樓的房間,林在水當即就提出要選房。
她趿着拖鞋回到客廳,對着江瑾簡明而要地道:“卧室的話一人一間,我都可以,然後我辦公沒有需要到有個書房的地步,所以你可以将你常用的電腦什麼給搬進去。”
“衣帽間我也不用,如果你有需求,可以将其劃為自己的私人區域。”
江瑾聽她說完,眼底的情緒看不清:“你衣服不多?”
林在水往一樓走,頭也沒回道:“是的。”
江瑾跟在她身後下樓,目光自然地看着台階。
女生的腳踝很勁瘦,走路的步伐很緩。盡管和性感扯不上關系,但因為包臀裙的關系,整個搖曳的身姿就這樣明晃晃地暴露在江瑾的視野。
他再度移開視線,憑着感覺下台階,過了幾秒,男人忽而擡手搭在自己側頸。
一樓的話,有半開放式的廚房,有健身屋,有留給外人宿住的一小間客卧。
落地窗拔地而起,屋外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林在水走過去将窗簾拉上,這才回到客廳沙發落座。
杯子放到玻璃茶幾上,裡面的水已經被喝光,但她沒有要續的意思。
見江硯坐在了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她視線追随過去。
這樣的目光很直白,簡直可以用盯來形容。
江瑾翹着二郎腿,身體往後,雙手交疊放到腹部,擡眼也望過去。
整棟房子隻有他們二人,此刻安靜得落針可聞。
客廳肉眼可見的角落都放着綠色的大盆栽,窗子緊閉了,空氣有點沉悶。
眼見對面女生還是直溜溜地看着自己,江瑾率先打破沉寂,挑眉道:“有事?”
他話音剛落,那人就問他:“你确定……要在這裡住?”
江瑾直起身體,換了個姿勢,說:“有問題?”
“不,”林在水說,“你回答我是與不是就行。”
江瑾點頭:“是。”
“……你是在顧忌家中長輩的看法嗎?”林在水思忖道。
“不是,因為……”江瑾似乎停頓了一下,“林爺爺對我也很好。”
林在水大概能猜到,竟然他這樣明說了,她不再過問這個問題,接受了當下。
她點點頭,表示明白,轉瞬從旁邊的包裡抽出了一張打印着字的紙張。
手指按在上面,起身,貼着玻璃茶幾推過去。
“看看。”她往後重新落座,面容冷靜從容,像是在談一筆胸有成竹又不免緊張的訂單生意。
江瑾傾身向前,拿起那張協議,一下入眼的就是那加大加粗的标題。
名存實亡的婚姻,名副其實的合租。
“……”
江瑾繼續看下去。
這是一份關于他們的極其簡短明了的結婚協議,甚至說不上協議,隻能說是一份約法三章的“規則”。
她在條款中明确地标明了,他們二人不能有夫妻之實,不能未經對方的許可進入私人卧室,不能有超出對方不意願的肢體觸碰,不能……不能……
這已經不單單是把他當合租室友看待了。
江瑾捏住紙張,語氣聽不出情緒:“……這是防狼條款?”
“……”林在水,“請不要貶低自己。”
她認為那些内容其實是兩個互不相幹的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正常地要遵守的規矩。
但見江瑾表情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林在水:“有話直說,不同意的,我們可以商量。”
“……不用了,”江瑾咬字,“我沒意見。”
林在水懸在心口的石頭落了。
她由衷地笑起來,起身來到長沙發坐下,二人交談的距離一下拉近。
“我有隻貓,明天會有人送來,你會介意嗎?”
江瑾身體坐正,他說:“我家就養着一隻布偶貓,我不讨厭小動物。”
林在水滿意地點頭,目光純粹地盯着人,又道:“因為這樁婚事是我爺爺一手促成的,而我也知道,你是因為善良才會答應。所以,離婚的權利在你手中。”
離婚的權利在你手中。
江瑾微怔,他偏頭與人對視,道:“……你沒開玩笑?”
女生點頭:“這件事你本就是被無辜牽扯其中的,要是哪天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不用一年期限,你可以提前提出離婚,我絕不糾纏。”
江瑾面色淡了,他的手指碾磨,無所謂地說:“行啊。”
林在水對情緒的感知力很高,她能察覺到江瑾似乎有點生氣,但搞不懂他生氣的原因。
客廳恢複安靜。
她摳着沙發墊,垂着頭在想着什麼。
未幾,忽然聽到單人沙發上的江瑾說了句。
“算了。”
林在水擡頭,一臉懵:“什麼意思?”
“困,”那人起身,沒看她,丢下一句,“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