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水回到卧室後沒睡好,她有點愧疚,盡管她認為和江瑾在客廳的談話沒有什麼問題。
對方心情不佳這一點,足以讓她内耗着在腦内上演千萬種可能。
陌生的床,陌生的卧室,還有對門幾近陌生的男人,林在水哄自己入睡花了三個小時,最終才忍不住困意睡過去。
翌日,窗外枝頭的鳥兒鳴叫聲此起彼伏,晨間暖光照進卧室,熹微亮色撲上大床。
林在水趕在鬧鐘響起前,迷糊着眼睛睜開,保持着大腦宕機的狀态從床上爬起來。
她感到口渴,于是就穿着睡衣打開了卧室門,想要去樓下廚房倒一杯水喝。
門縫拉開,她迷瞪着眼要往外走,忽然聽到另外一聲開門的脆響,林在水下意識看過去,眼睛與對面出卧室,一身白衣黑褲的男人目光撞到了一起。
……林在水仰頭,大腦遲鈍地慢慢運轉起來。
她結婚了,這是她名義上的老公,實際上的合租室友。
晃了下腦袋,餘光中江瑾已經下了樓。
林在水忍着口渴,去衛生間洗漱,換上了一件白色寬松短袖和一條棉麻闊腿褲,拿上一個帆布包挎上這才下了樓。
餐桌上,江瑾已經低着頭在吃早餐,從台階上看過去,那人的頭發蓬松茂密,幾乎看不到發縫。
林在水放慢了腳步,狀似不在意地一掃桌上的食物,然後收回目光,一臉平靜地從桌前經過,要出去上班了。
“浪費糧食不是一個好習慣。”兩人擦肩而過的刹那,喝粥的人随口說了句。
“?”林在水不是很懂他這句話。
她停下步子,還未問出口,就聽身側的人繼續說了句:“坐下一起吃。”
盛情邀約,難以抵抗,她倒退幾步,在江瑾對面坐下。
瞅着桌上有她心愛的茶葉蛋,林在水眼睛都亮了。
她繃着唇,帶着點小欣喜,抽出張紙巾墊在桌面,才伸手從盤中拿過來一個剝殼。
剝的過程中,她擡眼想去看對面的江瑾,對方視線剛與她錯開,林在水的目光便就在男人臉上停留一瞬。
他今天這一身打扮很休閑,偏居家。
眼眸低垂,眉骨挺立,鬓角淩厲幹練,晨曦光影淺淡的一層打在側臉,整個人氣質很幹淨冷冽。
“眼睛掉我身上了。”
“咳,”林在水收回視線,沒接這個話題,隻是問,“早餐你做的?”
“如果我請的阿姨名字也叫江瑾的話。”男人嗓音很淡。
林在水嘴角上揚一點弧度:“謝謝。”
“一次就好。”
林在水:“?”
“是首歌。”江瑾随口解釋。
“哦。”林在水點頭。
凳子在地闆上剮蹭出一點聲響,是對面的人起了身。
林在水吃了口雞蛋,咀嚼着擡頭,看見江瑾拿上手機出門了。
他今天應該不上班,怎麼起這麼早?
林在水想,要是我就睡到日上三竿,昏天地暗。
她吃飯很快,兩個茶葉蛋下肚,一杯熱乎的豆漿洗滌靈魂,林在水打滿元氣,精神十足地收拾了殘羹,清理了桌面,以一副好姿态出了門。
昨晚他們的行李都被送了過來,連同她心愛的藍色小精靈。
于是她可以騎上電動車,戴上頭盔沖出了家門,駛向了常陽大道,沐浴着曙光去上班了。
然而這一份沖勁在踏入校園那一刻,猶如憑空被榨幹了精氣的一具骷髅,咚地沒有了神采。
她将車停在車位,去辦公室拿上課本,出門時與某人撞了一下。
那人Duang地一下就躺地上了。
林在水迅速跪地,面色肅然,雙手交疊放到那人的胸脯按壓:“一,二,三,四……”
垂頭貼耳靠近地上之人的胸脯,凝重道:“患者已經沒有了心跳。”
伸手扒拉人的眼睛:“患者的瞳孔渙散。”
手指貼着那人的脖頸大動脈:“患者體溫正在下降,建議馬上火化。”
這一句說完,地上裝死的人率先破了功,徐珍哈哈大笑起來。
林在水忍住笑意,還在演:“患者死而複生,建議開啟末世喪屍副本。”
話音剛落,上課鈴聲就打響了。
她第一節有課,所以林在水擡腿要去班級,不料被地上的徐珍抱住。
“走不了了,今天……你将淪為我的食物。”她拉長聲音,四肢抽搐。
林在水伸手按住她的頭,眼裡有笑意:“喪屍大人,我第一節有課,可否先請假去上課。”
徐珍松了手,神色恢複正常,對着她随意地說:“去吧,本喪屍大人允了。”
兩人的這一幕辦公室内的老師已經見怪不怪了,或者有些時候,他們會充當群演,參與到其中。
美麗的精神狀态,常常讓其他年級的老師大為吃驚。
林在水拿着課本進入三年級一班的教室,适才哄鬧的場景瞬間安靜下來。
“上課。”
班長全真真帶頭喊:“起立!”
凳子一溜煙兒地往後退,響起一陣聲音。
“老師好——”
“嗯,學生們好,”林在水微笑,“坐下吧,今天,我們來複習一下把字句改被字句的用法。”
她放語文課本在講桌,捏着一隻白色的粉筆轉身,在黑闆上寫:老師讓我把一桶水提到教室。
“來,都不要愣着,動動手中的筆,在紙上寫下來,這個被字句應該怎麼改。”
她丢了粉筆,往講台下走,嗓音溫柔:“待會兒我要提問人哦,都不要偷懶。”
常陽第一小學是公立小學,所以學生們的家境各不相同。
有的雖然穿着同樣的紅白校服,但衣裝整潔,鞋子也是名牌,臉蛋白嫩嫩的。
有的校服一周沒換,袖口胸前油得發亮,鞋子也是十幾二十元一雙那種,臉蛋紅撲撲,帶着點高原紅。
不過他們都很可愛,稚嫩,雖然有些男孩子有點調皮,但與他們好好說,他們會好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