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宅院中,葡萄架上的綠葉茂盛,一個穿着無袖背心的老頭先在房檐下的主階上坐下,身後的青年落後一點,坐于老頭右側。
“再過不久,那個水塘裡的水就要漫出來了。”老人擡頭看似在感歎。
青年追随他的目光着去,說:“最近這裡每天都下雨?”
“是啊,今年雨水豐富過頭喏。”
青年不知道該說什麼,老頭卻有話對他說:“在國外學業結束了?”
青年答:“結束了。”
“有沒有交女朋友啊?”老頭眯眼笑。
青年摸了下脖子,目光落在地面的野草上,說:“沒有。”
“一個都沒有?”
青年搖頭,誠實道:“一個都沒有。”
“是身體那方面有問題?”
“……”
老頭哈哈了兩聲,他擺着手:“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喏。”
那雙眼球逐漸渾濁的眼睛裡倒映着睛空下的鳥群,“距離上次見面有多久了?”
青年說:“兩年。”
老頭:“那你之後工作什麼的都準備好了?”
青年:“确定在自家工司上班。”
老頭問:“地點在哪?計劃之後要坐到什麼位置啊?”
青年說了一個地址,然後頓了下才說:“我以後會帶出一支屬于自己的團隊,集中于搞研發,實現科技搶新方面。”
“嗯……”老頭拉長聲音,突然話鋒急轉而下,變作另一個話題,“我打算和你爺爺約一門親事。”
青年何其聰明,立馬反應過來,但沒有立即說話。
老頭看向他:“你……不好奇嗎?”
不好奇?床上的男人睜開眼。
沒拉嚴實的窗簾間晨露流洩,江瑾下床走到窗前,神色平淡,他伸手拉開簾子,外頭的天色一目了然。
天空陰雲密布,樹梢枝葉被風卷走飄向遠方,看起來,要下雨了。
時間轉眼一看,秋已過半,林在水上班後發現兩人平時接觸的時間也不是特别多,且知道如果她開口搬離此處的話江瑾肯定會多想,這件事就擱淺下來。
帶着江瑾從林家一起過完中秋節回來,她打算把之前自己沒做成的事做一個,其中一項就是在一個屬于自己的小院裡種茶樹。
聯系的商家把貨送上門,林在水付了款後,拿起自己特地買來的鐵鍬在院門旁邊靠草坪的圍欄處挖了幾個坑,将樹苗一一栽進去。
說是樹苗,其實算得上是成年樹了,去年開過花的,現在白色的花瓣還耀眼,摘一片蔥綠的葉片,可以聞到淡談的茶香。
世界上有沒有這種香味的香水呢?林在水突發腦洞,如果有,她真的很想買。
她從前從來不關注這些的,回去後,還是沒忍住好奇在網上搜索起來。
窗外的光線不知何時晦暗下來,要不是筆記本電腦反光照得人眼睛酸,林在水都不會換姿勢。
她的膝蓋抵着被子向前支楞起來跪坐在床上,擡手關電腦時,對着她的陽台外烏雲在飛快聚攏,辦公桌上貼着的黃色便利貼被風吹着,不安分地晃動,明亮色被剝奪,灰暗下,雨滴緊跟着砸在幹燥的灰白地面上,洇開墨迹。
“啊……下雨了。”她低咕了句,動作飛快地起身,慌忙穿上拖鞋就跑到陽台外,涼意的雨珠落在額頭,林在水皺着臉,不斷踮腳又落地,從晾衣架上取下衣服。
風刮得猛烈,黑雲壓在萬千建築上方,地上積葉被帶着跑,枯樹丫讓風卷着飄向空中,林在水覺得很有末日來臨的視覺效果。
她來到陽台邊沿要取下那件粉色的内衣時,剛伸出手,猛然間大風再次襲來。
“啊!”林在水扒着圍欄往下面看,那件内衣堪堪落在房子周圍排水溝邊上。
沒有太多懊惱的時間,她抱着衣服跑進卧室内,将門返手關上,晃了晃腦袋,因為冷汽的緣故,或者是因為頭發上沾了雨水,連眼睫毛也滴着幾顆水珠,倒是襯得她臉蛋更白皙了。
林在水這個人有點怪,她的消費觀念更怪。很多時候她出手大方,很明顯不怎麼心疼錢,對财也不渴望,但在某些方面卻又節儉的過分,隻要衣服還沒破,她就可以一直穿。
一樓的房門被打開,雨汽争先恐後的往屋内跑,林在水撐着一把傘走進院子,繞後走半圈,找到自己内衣撿起來。
因為陽台延伸出來,内衣倒是沒怎濕,反觀她褲腳,腳背上全是濺上來的雨水。
往屋裡走的時候,剛想着江瑾有沒有帶傘,就瞥見不遠處向這裡駛來的黑車。
心髒抓了她一把,林在水移開視線,快步上了台階,汽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很快就逼之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