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祂們怎麼可能隻是眼睜睜看着别人成為主宰呢？原本都是權柄與實力相近的神明，怎麼可能無動于衷？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地讓新上位的【主宰】壓過自己？

即便是萊薇娅，也絕不甘心于看着旁人即将成為主宰而自己卻什麼都不做。

不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這位神明為什麼會失去蹤迹，其答案分明已經昭然若揭。

是如今現存的神明将這位神明害死。光明神、黑暗神、海神，有一個算一個，能存在至今，祂們一定都不清白。

也因此，伊莉斯才會想要向祂們複仇。

隻是……

“伊莉斯。”萊薇娅突然出聲。

“小主人？”

“這位神明，和艾絲蒂爾一族是什麼樣的關系？”

伊莉斯提亞沉默了片刻，“關于這個，我并不是特别清楚，阿娅。”

“我是在祂成為神祇後，才有資格追随在祂身後的。”它說，“但……艾絲蒂爾一族，早在那時便已陪伴在祂身邊。”

“艾絲蒂爾是真正的與神同行。”

它的話令萊薇娅陷入沉思。

随後她又問，“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祂是誰？或者祂的名字？是什麼神？”

“……關于這個，我不能說，阿娅。”

萊薇娅微微皺起了眉。

“因為會被祂們聽到。”

祂們是誰？萊薇娅瞬時得出了答案。

“但總有一天，您會知道祂的名諱的。”伊莉斯提亞柔聲道，“不要着急。”

萊薇娅沒将這句話聽進去，她陷入了沉思。

……祂們，會聽到？

那位神明的名諱……現在甚至已經不能被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說出來會怎樣？被祂們聽到會怎樣？

會被報複嗎？就像……建造黑塔的目的是為了把塞希斯藏起來，以此掩蓋住神明的視線一樣？

如果伊莉斯把那位神明的名諱說了出來……她會死嗎？

此時，萊薇娅心中隻有純粹的好奇，她沒有一點畏懼的情緒。

以及一些微妙的嘲諷與不屑。

此刻，萊薇娅不再将神明看作一種遠不可觸的存在，此前她對神明就沒有敬畏之心，如今更甚。

因為祂們……本質上也不過如此。

與人類并無不同。

同時，萊薇娅也能更清晰地确定祂們在她心中的位置了。

祂們是敵人，是她踏往必經之路上必須克服的阻礙，而已。

“伊莉斯。”突然間，萊薇娅提起一件令伊莉斯提亞短時間内沒反應過來的事：“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曾說……想陪伴我成為神明。”

“您竟然還記得呀。”它像是陷入懷念，“那時您還很小……”

“目的是為了向現存的某個神明複仇嗎？”萊薇娅的聲音如一柄破空而出的利劍，狠狠刺入伊莉斯提亞内心深處，順便将它還沒來得及說完的話狠狠堵回喉嚨裡。

“……我當然有這樣的想法。”伊莉斯提亞語氣溫和，“但當時的您實在太年幼了，我一見到那樣的您，就忍不住想，真的要把深重的仇恨附加到您的身上嗎？您還那麼小，那麼可愛，世間一切的美好都應歸屬于您，以至于……當您在半空中想要尋找我的時候，我就什麼都不想告訴您了。”

“我想先陪您長大，陪您度過快樂，然後再一點一點找時機将一切都告知于您。”

說到這裡，伊莉斯提亞的語氣略有些苦澀，“我本以為……那一天還在将來，還會很遠。”

萊薇娅勾出一抹笑，“我還記得，你當時說……如果我仍未放棄弑神，你就會輔佐我，成為……那個。”

成為主宰。

伊莉斯提亞明面上遲疑了片刻，但更深處，它能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蓄力，就像被埋在很深的土裡的種子，正在一點一點蓄力，向上，随時準備着破土而出。

“沒錯，小主人。”它聽見自己說。

“我沒有放棄。”萊薇娅的笑容更明顯了，她難得露出如此開懷的表情。

“伊莉斯提亞，輔佐我，達成我的目的，陪我登上我想要的那個位置。”

頓了頓，她又說：“這是命令。”

伊莉斯提亞幾乎要沉醉于這番話中。

恍恍惚惚中，它才恍然地意識到，原來……它以為的那顆種子，其實就是它死寂已久的心啊。

“如您所願，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