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還不認錯!”
鞭打的聲響一下比一下用力,刺耳的同時,也回蕩在整個大殿之上。
衆弟子站成兩排,冷漠看着跪在中央受裂骨鞭刑,被抽得遍體鱗傷卻始終挺直脊背,倔強不肯低頭的大師兄──秦朔。
自被送回無情宗起,他便一直跪在這裡。但不是為了乞求原諒,而是想要烏金長老給一個去凡間除妖的名額。
接連的抽打讓本就有傷在身的秦朔疼得直冒冷汗,卻總是在快脫力時又咬牙用手支撐起來,努力直起身子,擡頭看向上方手持雷鞭的烏金長老,目光異常堅韌:“弟子無錯,為何要認?”
“好啊……好啊,曦明真是養了個好徒弟,殘害同門不說,還敢抵死不認、頂撞長老,簡直無法無天!”
烏金長老一聲怒喝過後,大殿瞬間鴉雀無聲。氣壓低到衆弟子都屏住了呼吸,更是無一人敢在這時為秦朔求情。
秦朔早就不對求情一事抱有希望,盡管衣衫都被抽爛抽破了,還是緊緊護着最裡層的儲物袋,隻因袋中的那盞聚魂燈裡──裝着未離的一絲精魄。
他必須帶未離走,哪怕會被整個師門針對。
“秦朔,你說你并未謀害天元宮的金未離,那我的徒兒風熙身死玄光劍下又該怎麼解釋?”
烏金長老顯然十分介懷自己最看好的徒弟死在仙門大會這件事,眼神充斥着濃烈的恨意,礙于長老之威不願将私情放大,又字字偏心:“風熙從小便跟着你這個師兄一起長大,平時不過多有玩笑,你便對他懷恨在心!平時仗着曦明寵愛作威作福也就罷了,你畢竟不是我的弟子,我管教不了你,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誰承想,我對你多番容忍,到頭來竟害得我的徒兒命喪你手!你……你真是可惡至極!”
秦朔任由那些話從自己耳畔經過,卻沒有回避的打算:“風師弟是我殺的沒錯,可那是因為他先對未離下手。如此暗算之舉,根本不是名門正派所為。我不過是以仇報仇,以怨報怨罷了。”
烏金長老冷笑:“人都已經死了,自然是你想怎麼編就怎麼編。送你來的參選弟子總不會說假話,他們到的時候,金未離和風熙都沒了氣息,隻有你還活着,這還不夠證明嗎?”
“要這麼說的話,誰能證明是我殺了金師弟?”
秦朔心如止水,好似被之前經曆的一切掏空了情緒,說什麼都顯得分外平靜:“長老若要定罪,也隻能定我殺了風師弟這條罪。而未離身上的傷,明顯是風師弟佩劍所刺,與我無關。”
都到了這一步,烏金長老沒想到他嘴還這麼硬,反被氣笑了:“好好……你這孽徒,還同我玩起了詭辯?你說無人能證明你殺了金未離,那有誰能證明他身上的傷是熙兒所刺?且熙兒有何理由去傷害一個素未謀面的弟子?反倒是你,半年前和金未離一起下山曆練過,少不得是你為了獨吞蛇心,聯合他先殺害了熙兒,再用熙兒的佩劍殺了他!”
此話一出,在場弟子都用異樣的目光看向秦朔,眼神帶了些許厭惡之情,私下用靈識議論起來。
「真沒想到,大師兄竟是這樣的人。」
「風師弟死得冤枉,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勸他參加仙門大會。」
「居然把罪名栽贓給死去的風師弟,簡直令人作嘔。」
“長老既不願相信弟子的辯解,又何必再問。”
秦朔心知自己這次逃不開罪責,慢慢捂緊懷裡的儲物袋,抱着最後的希望張口:“殺害風師弟的罪名,弟子無從辯解,全憑師門發落。但在這之前,懇請長老容弟子下山曆練一月,到時間必定回來受罰,絕不推辭。”
“容你下山?”
烏金長老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怕不是為了逃跑做準備吧。真不敢想曦明若是出關,見到你的種種惡行會是什麼想法,我身為外人都看夠了!”
話罷,雷鞭應聲飛入他的手中,“看來,我今日必須替曦明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劣徒了!”
眼見氣氛降到了冰點,在場弟子面面相觑,都不敢在這時去勸烏金長老息怒。而就在這時,門外響起禦劍而來的落地聲。
“長老且慢!”
那道碧青色的身影從大殿門口走來,衆弟子都怔了一下,暗道他此刻不是在參加仙門大會嗎,怎麼會突然在這時趕回來。
隻見白毓擋在秦朔身前,向烏金長老跪下:“還請長老莫要怪罪師兄,這一切都是因為白毓監管不力,才讓師兄誤入歧途,要罰就罰弟子吧……”
“白毓?”
烏金長老放下手中的鞭子,氣憤之餘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仙門大會第二輪才開始,你回來不是胡鬧嗎?”
白毓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這事本就是弟子的過錯,如果不是我和師兄走散,沒有及時管住他,風師弟也不會死……本以為鎖仙镯能讓師兄有所收斂,可……”
說着,他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秦朔,目光下移,發現那腕上空空如也,隻留一圈毒刺的痕迹,訝異道:“師兄,你的鎖仙镯呢,怎麼不見了?”
秦朔欲言又止,不想将狐狸的行蹤暴露,便隻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