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小時後,闫硝與陸昀铮在附近小島上的私人莊園彙合,一同參加一場婚禮。
如果不是姑母勸陸昀铮帶着闫硝一起來,進行所謂的“培養感情”程序,他根本不想與眼前這個人多說一個字。
“你今天就跟着我,跑丢了走的時候把你落下,不會有人回去找你。”允許這人跟着自己,已經是陸昀铮讓步的底線。
就這一天,多一點都忍不了。
闫硝推着他的輪椅走在氣派的莊園裡,看哪都新鮮,聞言乖乖點頭:“我知道,不跟着你我還能去哪啊。”
陸昀铮沒理會他直白的殷勤,接起了姑母的電話。
闫硝在旁邊聽了個大概,得知這次喜宴的主角是陸家的旁系獨孫和一個娛樂圈花旦,聲勢浩大媒體都來了不少。
聽着聽着,闫硝好像突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他差點沒反應過來。
一低頭,陸昀铮連胳膊也懶得擡,拿着手機:“雲岫姑姑要跟你說話。”
啊?我嗎?
陸昀铮的長輩為什麼要跟他說話?視察工作嗎?
闫硝頓時有點緊張,不明所以地接起來。
這會草坪上人聲雜亂,有小型樂團正在演奏,女方請了不少自己的圈内好友出席,被林家夫婦捧在手心砸錢捧出道的林知絡也在其中。
他正跟同行者聊到陸家的秘聞八卦,眼尖地瞧見幾米外跟在陸昀铮身邊的闫硝,點頭哈腰拿熱臉去貼冷屁股,跟個奴才似的。
幾個人正巧聊到那位二少瘸腿的原因,各種說法五花八門。
有說他玩的花,被善妒的情婦誤傷的,有說他行事乖張樹敵太多,被仇家報複了,這一樁樁傳聞也印證了陸二少的風評究竟有多差。
林知絡忍不住笑了。
幸好他當初夠聰明,想起了闫硝的存在,誘騙他替自己去和陸昀铮結婚,這樣闫硝既無法與他争寵,自己還不用去受氣,兩全其美。
他跟幾人告辭往闫硝那邊走過去,怕晚一點都看不見熱鬧。
這邊的電話也打完了,闫硝去餐台上端了杯冰鎮果汁回來,遞給陸昀铮。
“沈阿姨讓我看着你,不能碰酒精和煙草,對你的傷口恢複不好,将就一下吧。”
他也沒想到電話對面是個非常溫柔的女性長輩,居然問他跟陸昀铮一起出來玩開不開心?
闫硝就差說一句臣惶恐了,出來見世面還能有五百萬賺,“雇主”臉冷一點怎麼了!
陸昀铮沒有要伸手接的意思:“大可不必入戲這麼深,沒人看得見。”
他說完,吩咐關景去拿瓶裝的純淨水。
闫硝從善如流又把果汁放回去,走回來時帶過一陣清爽的風,他接過關助理拿來的水,還貼心地擰開瓶蓋後才遞給陸昀铮。
畢竟讓陌生小馬駒接受自己建立信任,就是一個循序漸進互相适應的過程。
“這次可以喝了吧。”他好脾氣地說。
他靠的有些近,一股并不算濃郁的薄荷香味在鼻息彌漫,陸昀铮沒說話,但在接瓶子的時候特意往上挪了幾寸,看着像是就為了避免與闫硝的手接觸。
過來看熱鬧的林知絡剛好把這一幕看了個全,看到闫硝“低聲下氣”,他心裡爽快了不少,笑了笑:“哥哥,原來你在這啊,媽咪怕你不适應,讓我來看看你呢。”
林知絡的聲音很甜,笑得也很甜,就是闫硝差點沒認出來,這是他那個沒見過幾面異父異母的親弟弟。
闫硝沒想道他會突然出現,還有點懵,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好。”
林知絡轉向陸昀铮,微笑變得謹慎:“陸先生,好久不見,希望下次再見但,您的傷能快點好起來。”
沒有人不怕陸昀铮,縱使背地如何編排瞧不上,這人都是陸家前任掌門人的兒子,身份擺在這裡,不能不謹慎。
林知絡身上濃郁膩人的花果香把原來清爽的薄荷味覆蓋完全,陸昀铮額角跳了跳,不動聲色閉着氣往後退了幾下。
真不愧是兩兄弟,連谄媚的表情都一模一樣。
隻是眼前這人長得倒是與闫硝完全不像,圓鈍的五官帶着脂粉氣,同樣都是笑,闫硝就裝的比他順眼一點。
“陸先生,我想跟我哥哥單獨說幾句話,可不可以呀?”林知絡說話習慣了嗲聲嗲氣,好像這樣能給人關系親昵的假象。
連嗓音也膩得煩人,陸昀铮臉上厭煩的信号十分明顯,看也不看他,擡眼瞥了闫硝一眼:“就在這聊,應該沒什麼我不能聽的吧?”
林知絡明顯愣了愣,一瞬間的無措很快消失,轉而又恢複笑臉:“沒有沒有。”
他隻好就這樣跟闫硝搭話,言語間暗中打探他跟陸昀铮的關系怎麼樣了。
闫硝以為這是在暗中問陸昀铮對他的服務滿不滿意,畢竟林家讓他去照顧陸昀铮的目的,就是把這位大少爺伺候高興了,能對林家有所裨益。
但現在陸昀铮就在旁邊,又不能明目張膽地問,闫硝隻好順着他的話有問有答。
陸昀铮似笑非笑打量他們,看着兩個林家人是如何正當着他的面暗渡陳倉交換情報的。
他面上雖沒什麼表情變化,但煩躁的低氣壓不斷散發,闫硝仿佛被陰測測的寒氣侵襲,後背一陣發涼。
實在跟林知絡沒什麼好聊的,闫硝餘光瞥見陸昀铮還握着半瓶水,而瓶蓋正在自己手裡,趕緊趁機打算脫身。
“還喝嗎?不喝了我給你拿着。”闫硝伸手要去拿陸昀铮手裡的水瓶,卻被他擡手避開。
一想到這人的“貼心”帶着目的,這張笑臉也并非真心,陸昀铮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無名的煩躁,直接把水瓶塞給了關景。
關助理無助地看向手裡的飛來橫“瓶”,又看了看闫硝。
這哪是水瓶,這分明是個燙手山芋啊!
林知絡瞧見闫硝吃癟,不動聲色笑了笑,這笑其實和他平常挂在臉上的微笑差不多。
但偏巧讓陸昀铮看見了,莫名覺得刺眼,他二話沒說扭頭就走,留下一句:“走了。”
闫硝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下意識問:“怎麼了?”
“太陽曬地刺眼,你不走就留下繼續曬着。”陸昀铮頭也不回地說。
闫硝回頭看了看頓在原地有些尴尬的林知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客套話告别,隻得轉身去。
他感覺陸昀铮好像生氣了,但不知道是為什麼。
直到中午回到下榻的别墅休息,陸昀铮都始終一副冷着臉不理人的樣子,比平時的冷淡還要多一點戾氣。
闫硝咬了咬嘴唇,難道還因為前幾天那件事,不就是摸了他小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