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照寒沉默片刻,笑道:“這樣啊,那快些回去吧。”
小捕快怔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這麼站不住腳的理由她居然都信了,但還是點點頭又跑開了。
見他跑遠,沐照寒看向一旁的誓心衛:“他同你聊什麼了?”
“回禀大人,隻是一些有的沒的,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大人身邊那位漂亮公子是誰……”他說着,瞥了眼喬晏,突然住了口。
“你告訴他了?”
意識到自己洩露了消息的誓心衛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誓心衛許多都是戴罪之身,命都攥在各自的上司手中,在外頭怎麼蠻橫,回到閣内都是如履薄冰,畢竟若是被上頭的人尋到他們的錯處,直接殺了,也不會有人過問,他面如土色:“大人饒命啊~”
沐照寒卻隻是淡淡道:“起來吧,說便說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過是問問,退下休息吧。”
誓心衛如蒙大赦,連連磕頭謝恩。
沐照寒用完餐食,天已完全黑了,她走到居所,停在門口,隻是回眸看了眼跟了自己一路的喬晏,便聽他祈求道:“大人莫要趕我走。”
“我何時說趕你走了?”她推開門,回頭看着他道,“我今日與你同住。”
夜深,明月高懸,喬晏沐浴更衣,剛躺在床上,便見沐照寒掀開内間的簾子走了進來,她穿着執令使的官服,手中還提着把劍。
還未等他開口,沐照寒将劍往床上一拍,淡淡道:“你睡到裡面去。”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大人要與我同床而眠嗎?”
沐照寒在床邊坐下:“怎麼?昨日不還說我對你是救命之恩,要服侍我嗎?”
“承蒙大人不棄,在下伺候您更衣。”喬晏垂眸一笑,伸手去解她的腰帶。
沐照寒忙起身撥開他的手,蹙眉将他往裡一推,轉身吹滅了燈火,自己在外側躺下,劍置于二人中間,冷冷道:“睡覺!”
喬晏沒再出聲,深秋的夜裡已沒有了蟲鳴,夜色靜谧,屋頂瓦片被踩踏的細微咯吱聲就變得清晰可聞起來。
不多時,一個黑衣覆面的人影出現在窗口,他将窗戶推開條縫隙,探頭朝裡張望了一下,随即一陣煙霧朝屋内彌散開來,沐照寒捂住口鼻,順手抓過枕頭按在喬晏臉上。
待煙霧散盡,那人影翻進屋中,借着月色往床邊摸去。
剛碰到床沿,忽覺胸口上方一涼,随即便是鑽心的疼。
“這一劍是擦着你心髒刺的,要不了你的命,但你若是亂動,可就說不好了。”沐照寒的聲音帶着戲谑的笑意。
那人不死心的掙紮了幾下,胸口傳來的巨痛讓他明白沐照寒并未騙人,劍刃離心脈不過二寸,她一個手抖,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他即刻安靜下來,不動,也不說話。
“把面罩摘下來。”沐照寒冷冷道。
那人依舊一言不發,她握着劍柄的手微微轉動,疼痛讓那人身子微顫,卻硬是沒發出一聲呻吟。
沐照寒甚至懷疑他是個啞巴,她吹亮火折子,點燃一旁的燭台,伸手去扯他的面罩,手腕處卻傳來一陣酥麻,幾個呼吸間,她半個身子便失去了直覺。
握着劍的手一松,那人登時動了,帶着她的劍翻出窗口,“啪”的一聲關上窗戶,消失在夜色中。
沐照寒另一隻手撐住桌子才勉強站穩,咬牙擡起酥麻的手臂,腕處刺着一枚小小的銀針,像極了昨夜遇襲時刺客所用之物。
“大人,你怎麼了?”喬晏從床上翻下,伸手扶住她,他長發散亂,發絲落在她的脖頸間,酥酥癢癢的。
“放手,我沒事。”她費力解下護腕,發現那銀針隻是刺破了一點表皮,都并未見血,便讓她幾乎站立不得,若是沒有護腕阻隔,直接紮進皮肉中,怕是直接能讓她倒地不起。
好在藥效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那半邊身子便恢複了知覺。
沐照寒甩甩手,擡眸看向地上的血迹,起身走到窗邊,從窗口望出去,月光下,血色的腳印延伸到前院,遂笑道:“這邊還有條大魚可以抓。”
她抓過一旁的披風穿在身上,翻出窗,見喬晏也跟了出來,蹙眉道:“你跟來做什麼?”
他不說話,隻是可憐兮兮的看着她,沐照寒很确定,她但凡說一句拒絕的話,他的眼淚馬上便能流出來。
她歎了口氣,冷冷道:“死了可别怪我。”
二人順着血迹從縣衙側門出府,一路尋到縣衙外的大路旁,腳印卻在此處戛然而止。
“大人,這邊。”喬晏在一旁喚她,他的腳下,是一條車轍印。
此處是青雲縣的主道,路面由青石鋪成,但因着周圍的小路還都是土道,人來車往的,便落了層塵土。
往常青雲縣隔幾天便引水沖刷路面,但自打縣令出事,縣衙亂做一團,也沒人有心思管這街道,土落得一日比一日多,行人走過都會留下腳印,有車轍的印子再正常不過,但那印子清晰,并未被腳印覆蓋,應是宵禁後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