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照寒跨進屋内,看了眼坐在地上的丁縣丞,他的臉頰和脖頸上一片青紫,明顯是挨了打,神木侯見狀,忙開口解釋:“本侯是來探望他的,誰知他突然發瘋,把自己傷成這樣。”
她淡淡一笑,并未戳穿他,隻是附和道:“下官前日也來探望過丁縣丞,他那時發了狂,險些咬斷了下人的喉嚨,侯爺金貴,還是小心些為好。”
神木侯笑道:“三日來探望兩回,沐掌使有心了。”
“下官今日并非是來探望丁縣丞,是因看到神木侯府的馬車在外頭,特來尋侯爺的。”
神木侯狐疑的看着她:“尋我?尋我做甚?”
“下官想問侯爺要個人。”
“我這裡能有什麼人?你要誰啊?”
她看着神木侯,一字一句道:“貴府的管家,辛角。”
神木侯皺眉道:“要他作甚?”
“下官懷疑他與殺害呂縣令的山匪有所勾結,需帶他回去問話。”
話畢,門口傳來響動,辛角被門檻絆倒在地,掙紮着爬起,指着沐照寒大聲道:“血口噴人,我與那幫山匪有什麼關系,無憑無據的便要抓人,不把我們侯爺放在眼中嗎?”
神木侯見辛角搬出自己來,面色沉了幾分,但還是走到他身前道:“誓心閣抓人也要有憑有據,總不能你懷疑他與山匪勾結,他便勾結了,改日你若是懷疑本侯與山匪勾結,是不是要把本侯也抓了?”
沐照寒颔首笑道:“隻是例行詢問,若無瓜葛,自會放辛管家回去。”
神木侯語氣強硬:“若本侯不依呢?”
沐照寒恭聲道:“侯爺莫要動怒,下官隻是請示您一下,您是陛下親封的侯爺,若是不依,下官也不敢強行将人帶走。”
“若無證據,休想動本侯的人。”神木侯說罷,帶着辛角便往外走,經過喬晏身邊時多看了他一眼。
喬晏躬身見禮,擡眸盯着神木侯緩緩道:“拜見侯爺,在下喬晏,江東喬望軒之子。”
神木侯腳步一滞,恍然大悟的怒道:“是你告訴……”
話剛出口,辛角扯了扯他的衣角,他趕忙閉了嘴,轉頭出門,又看到門口的朝顔,辛角湊近他耳語幾句,應是說了朝顔帶二人來此處之事,神木侯看向她的目光陡然變得森冷,但顧及沐照寒在此,終是沒有動手,隻是惡狠狠道:“好啊,還想着姓丁的不中用了,留着你帶回府中玩一玩,如今你自己倒是不想要這條賤命了。”
“是妾身福薄,沒福氣伺候侯爺。”朝顔沒有絲毫懼色,垂眸行禮道。
神木侯冷哼一聲,又惡狠狠的斜了她一眼,才拂袖大步離開。
“要将他帶回去嗎?”喬晏看向地上的丁縣丞問道。
沐照寒環顧房内貼滿符紙的牆壁道,意味深長道:“不必了,縣衙沒有這許多符紙,可鎮不住他身上的惡鬼。”
說着又走到朝顔面前,她方才被辛角打過的臉已高高腫起,此時天色已暗,夜風吹得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愈發紅了,沐照寒面露不忍,問道:“不冷嗎?”
朝顔開口,語氣中仍帶着笑意:“老爺喜歡我這樣穿,寒冬臘月才會添件衣裳,日子久了,便不覺冷了。”
沐照寒想起神木侯方才恨不得将她活吞了的模樣,解下身上的鬥篷披在她身上:“丁縣丞這副模樣,你又得罪了神木侯,怕是不會好過,随我回縣衙住幾日吧,此間事了,我盡力幫你尋個去處。”
鬥篷上淡淡的幽香萦繞在朝顔鼻尖,将她身上濃重的脂粉味都蓋住了幾分,她垂手握住腰間的荷包,沉默片刻後應道:“謝過大人,隻是夫人走了,我家老爺無人照看,妾身實在不忍舍下他。”
沐照寒也沒再強求,隻是輕聲道:“他們若是難為你,你便來縣衙找我。”
“好。”朝顔應下,摸索着走到丁縣丞旁邊将他扶起。
沐照寒看了眼,對喬晏道:“走吧。”
聽得二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朝顔摸索着進了屋,被地上散落的書籍絆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
還未來的及起身,便被人扯住胳膊拽了過去,丁先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帶他們過來的?”
“是,妾身恐神木侯難為老爺。”
“世人常說婊子無情,你倒還有幾分良心,我也沒白養你。”丁縣丞摸着她紅腫的臉頰,又順着脖頸撫上她的後腦,忽的用力,粗暴的将她按到懷中,低頭在她額頭上輕啄一下,“我若是能活,就帶你走,好好養着,再不叫旁人碰你了。”
她乖順道:“多謝老爺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