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照寒二人離開丁府時,天已大亮,早起的商販在路邊支起了攤子,吆喝聲混雜着食物的香氣在空氣中飄蕩,她摸了摸肚子,買了兩個肉餅,遞給喬晏一個。
喬晏一向對食物沒什麼欲望,但今日許是餓極了,嘗了口她給的肉餅,竟覺得香氣在口中四溢,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
“為何要告訴他你是喬晏。”沐照寒迅速啃完肉餅,見向他問道。
“大人為何要說侯府管家勾結山匪?”他小口小口的品嘗着肉餅,噙着笑意對她道,“大人既嫌蛇藏于洞内不好捉,想敲擊山石驚上一驚,在下索性再為您做個餌。”
沐照寒深深看了他一眼,問道:“我沒吃飽,你要不要再吃一塊?”
喬晏眨巴着眼睛:“在下食量很小,這一塊已能飽腹了。”
她沒再管他,又給自己買了一塊,兩塊餅下肚,腹中的饑餓感褪去,遲到的倦意徹底侵占了整個身子,她折騰了一天一宿,累極了,隻覺得自己渾身發軟,眼皮打架,再不想多有一步路,索性在一旁雇了輛車馬。
街上行人衆多,馬車走的極慢,沐照寒坐上沒多久,便昏睡過去。
喬晏亦是一夜未眠,此刻也沒好到哪裡去,不過比她多撐了半刻鐘,也倒頭睡去。
車夫趕着車慢悠悠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至縣衙門口,回身掀開簾子,接連喚了好幾聲,沒叫醒二人,反驚動了值守的誓心衛。
不多時,黃覺聽到通傳,從縣衙内匆匆走出,将頭探進車内瞧了眼,見二人靠在一起睡得正熟,忙放下簾子,對一旁的誓心衛直咋舌:“這狐狸精也不知昨日勾着大人去哪混了一宿,瞧把大人累的。”
說罷掏出幾枚碎銀交給車夫:“這車我包一日,讓他們在裡頭睡吧,你晚些再來取。”
車夫眼睛一亮,這些銀子都夠他來回跑幾十趟了,如今白得一天閑,對着黃覺連連道謝,高興的拿着銀子走了。
日上三竿,太陽從車窗未拉嚴的簾子縫隙中斜射進來,正落在沐照寒臉上,她轉了轉腦袋避開陽光,額頭卻抵到了什麼東西,光滑溫熱,帶着絲絲縷縷好聞的檀香。
這讓她想起多年前和羅國進貢的一大一小兩塊玉,一塊暖玉巴掌大小觸之溫熱,另一塊玉髓不過指腹大小,但有異香,據說皆可養氣血,陛下憐長公主身子虧損,便将大的那塊賜給了她。
和羅國的使臣說,那暖玉渾然天成,需得保持原狀,若加以雕琢,便是暴殄天物了。
那麼大塊玉,不能雕刻打孔,長公主嫌帶在身邊麻煩,便一直置于錦盒中,沐照寒幼時喜歡極了,常偷偷去摸,隻是現在自己手中這塊明顯大得多,她伸手摸了半天,都沒摸到邊緣。
“大人……”耳邊響起溫柔的呼喚聲,她下意識應了聲,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可下一瞬,手腕卻被人輕輕握住,那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大人,隻剩最後一件了,不能再扒了。”
沐照寒迷迷糊糊睜開眼,入目是一片雪白,擡眼正對上喬晏紅透的臉和濕潤的眸子。
她如遭雷擊,瞬間清醒過來,猛地起身,腦袋重重磕在車頂,沒忍住發出一聲悶哼。
“怎麼了大人?”守在車外的黃覺聽聞響動,慌忙掀開簾子,但不過一瞬,又趕忙放下簾子,将頭縮了回去。
喬晏的外衫被褪至腰間,裡衣也被扯開一半,他垂眸整理着衣衫,輕聲詢問道:“大人睡得可還好?”
沐照寒看着他裸露在外的胸口,若隐若現的紅繩襯得他的皮膚愈發白皙,她瞬間意識到自己方才摸的暖玉是什麼,登時漲紅了臉,胡亂攏了攏頭發,匆匆下車,險些與黃覺撞個正着。
黃覺局促的撓撓頭,指着旁邊的兩個誓心衛道:“張三,李四,都是我過命的兄弟,大人放心,嘴巴都包嚴的。”
沐照寒尴尬的看着他們,氣道:“是不是還有個王五?”
“嘿,大人真是神了,王五叫左見山帶走了,今兒個沒在。”
她沒心思同他插科打诨,羞憤的望了眼馬車,閉口不語,低着頭沖進了縣衙。
過了好一會兒,喬晏才整理好衣冠從車内走出,淺笑着對黃覺行了個禮,擡步也進了縣衙。
“黃哥,到底怎麼了呀。”一旁的張三一頭霧水的問道。
黃覺照着他腦袋擡手就是一巴掌:“問問問,什麼都問,你管人家怎麼了,快滾回去當差!”
張三莫明其妙挨了頓罵,正欲悻悻離開,卻又被揪了回來。
黃覺盯着喬晏的背影看了片刻,又回頭看着他,指着自己臉道:“你說,我想法子把這疤去了,能不能白嫩些,更合大人的心意?”
張三的五官擰作一團,半晌才發出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