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是皇帝的第三個兒子,乃酒後失德與宮人所生,出身不好,本無繼承大統的可能,但十幾年前北桓之難後,太子病重,修養多年,無力再勞心朝中瑣事。
二皇子的母妃雖出身高門,但他自己卻是個不成器的,文墨不通,隻知玩樂,整日泡在風月場裡,年紀輕輕身子便垮了,又因皇帝子嗣稀薄,三皇子這才得以出頭。
五年前,英魂冢倒,楊鴻生被污謀反,好不容易重掌朝政的太子再次一病不起,隻是這次,他未能扛過去,不過一月便薨了。
太子膝下有一子,當年不過十一歲,太子死後,便被皇帝帶回宮中教養,如今也不過十六歲,根本無法與背後有世家撐腰的晉王對抗。
這些沐照寒都是知曉的,她隻是不成想先生走後,皇帝連内閣都握不住了。
她沉默半晌,又不甘心的問了句:“那,彬濟書院呢?”
陸清規答道:“彬濟書院如今歸翰林院管轄,那幫子翰林,别的不行,文人風骨還是有的。”
她松了口氣,看向陸清規,軟聲祈求道:“陸侯爺,青雲縣兇險,您還是回京吧,若有什麼進展,我派人知會您便是。”
他粲然一笑:“姑娘擔心我?”
沐照寒一陣頭疼:“我是擔心你死在我這裡。”
那日陸清規深夜私會岐舟,她雖跟了上去,但離得遠,并未聽清二人的談話,還以為他是承安候的哪個手下,昨夜将劍架在他脖子上時,不過想詐他一下,不成想真詐出個承安候來。
想到自己拿他當誘餌,頓覺背後一陣發涼。
陸清規斂了笑,凝視她正色道:“我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沐照寒對上他堅定的目光,僵持片刻後歎息起身:“護好你自己,有刀刺過來,你直接推我出去擋,都好過傷了自己。”
陸清規不置可否的一笑,伸手扯住她的衣角:“大人去何處?不帶我嗎?”
“别喚我大人。”
“我若喚姑娘喚順了口,有旁人在時改不過來,豈不叫人生疑?”他眼巴巴的看着她,“大人到底去何處?”
沐照寒拂開他的手:“去趙典吏家,你傷還沒好,便在房中休息吧。”
“若是大人不在,有歹人闖入房中傷了我可如何是好?”陸清規可憐兮兮道。
他知曉自己的說辭站不住腳,但也知曉沐照寒就吃這一套,果不其然,她與他僵持片刻後便敗下陣來:“把外衫穿好,走吧。”
陸清規登時眉開眼笑。
顧念着他有傷在身,沐照寒叫了車馬,剛出縣衙行了沒多遠,路邊攤販的吆喝聲便夾帶着食物的香氣飄入車内。
二人的肚子齊齊響了起來。
沐照寒瞄了他一眼:“餓了?”
也不等他回話,便叫停馬車,差車夫買了兩個糯米藕,自己一個,又遞給陸清規一個。
陸清規握着糯米藕打量半晌,蹙眉看向她。
“正常是切片吃的,但抱着直接啃也是一樣的。”她說着便咬了一大口。
陸清規學着她的樣子,也小心翼翼吃了一口,擡眸瞧了一眼她,又低下頭去,輕輕咬了一口,兩口下去,勉強将糯米藕啃出來個皮外傷。
察覺到沐照寒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料想,自己這套動作定是我見猶憐。
沐照寒承認他是好看的,就算是面無表情坐在那裡,也會勾得人移不開眼。
可她不懂,那麼大的個子,怎麼連個藕都啃不動?她甚至懷疑這糯米藕還沒啃完,他便先餓死了。
她看了半晌,将手中的糯米藕吃了個幹淨,終于忍不住問道:“你牙疼嗎?”
正一秒做八百個勾人小動作的陸清規聞言一愣,下意識搖搖頭。
“牙不疼就吃快些,糯米涼了小心拉肚。”
陸清規憤憤的咬了一大口,合着自己這一通表演,她一點都沒會意,她就是個不解風情的,非得自己脫幾件衣服,露些皮肉出來她才看得到。
一半下肚,腹中饑餓消失,他便不再吃了,看向沐照寒問道:“大人為何要去趙典吏家中?”
“我是去找王夫人。”她從懷中掏出個帕子,展開來,裡頭是個飛镖,正是她從陸清規背後取下來的那枚,她神色凝重道,“這飛镖上的毒,跟王夫人那晚所用銀針上的毒,很是相像。”
“大人疑心她與那夥黑衣人有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