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喜歡點人上黑闆寫題目,也愛叫人起來講做題的思路,這次就點了柳園原。
好在柳園原不是無腦抄,理清了楊帆的做題思路,站起來條分縷析把題目講清楚了。
楊帆習慣在午休前上個廁所,這時候人很少,不用排隊。十分意外又情理之中,她看到了那兩個男生,說鬼鬼祟祟不太恰當,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明明小心翼翼,還吹口哨展現放松的姿态。
這次楊帆看清楚了,他們買的是煙,散的,老闆遞出來的大概是三四支,地上掉了一支,沒來得及撿,有人來了。
“老闆,兩瓶飲料”,張智予等着拿東西,許岚清站在樹蔭底下乘涼。
他們都可以穿同一條褲子了,楊帆甩甩手上的水。
“同學,大中午不睡覺,幹什麼呢!”
這聲音楊帆很熟,入學教育的時候發過言,德育副校長,秦宇。
張智予已經拿上飲料,準備往回走,秦宇一聲把他吓一跳。
秦宇身材寬大,說話喜歡使用震懾的語氣和詞彙,楊帆覺得他可能沒有什麼力量,就是單純的聲音大,畢竟走路還大喘氣。
“買兩瓶飲料,老師”,張智予回答道。
許岚清走過去接了其中一瓶。
秦宇走過去,手背在後面,“不讓在這兒買東西不知道嗎!”
兩人沒接話,張智予低着頭,許岚清則看向别處,看到了石榴樹後的楊帆。
秦宇巡視一圈,看到了地上的煙,“你們膽子不小啊,還敢……!走,去我辦公室!”
中午很靜,秦宇聲音穿透力又強,已經有不少同學趴在走廊上看。
“看什麼看!睡覺!” 一聲吼,又都散了。
楊帆想去解釋,便追了上去,過道有點暗,不過她看清了許岚清搖擺的手,他在拒絕。
“我口水都說幹了,不是我們的,他不相信,我申請調監控,他說監控太遠了看不清誰掉的,反正一句話,就是要在周一的大會上通報批評”,張智予很少有情緒這麼低迷的時候。
“你們好慘啊”,闵書婷滿眼的可憐。
“唉,我的飲料也沒喝上”,張智予扒拉一大口米飯。
許岚清倒是很淡定,吃東西依舊斯文,好似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我們表現好點倒是一年就可以消除,就是老宋要受影響,估計今年的優秀班主任沒戲了,還要被扣錢,他平時那麼負責……唉……” 張智予很難受,連面也不吃了。
“宋平也好慘……” 闵書婷現在是看誰都慘。
“我知道是誰掉的,我去給你們證明”,楊帆把筷子放在餐盤上。
“真的嗎?那太好了……” 張智予臉上的表情瞬間雲開霧散。
“不用”,許岚清打斷。
楊帆很費解地看着他,不理解他為什麼要拒絕,到現在已經兩次了,她并沒有得罪過他,為什麼抗拒她的幫助,難道不是朋友嗎?
似乎是看穿楊帆的疑惑,許岚清又說了一句“你隻是見過,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我再想想辦法。”
這件事情,從始至終最離譜的地方在于,秦宇對真相并不那麼在意,或許他隻是想抓一隻雞,并不在意雞到底有沒有做壞事。
如果他真的想抓在那裡買東西的同學,課間随便就能抓好幾個,要抓抽煙的話,直接晚課課間去廁所,一抓一個準兒,有次晚上下雨,楊帆都能看到廁所冒起來的青煙。
如果真的不讓在那裡買東西,直接把洞封了就好了啊。
他隻是剛好碰到有人在午休的時候去買東西,還是在不被允許的地方,剛好還有不被允許出現在學校的東西,而且隻有兩個學生,牽涉面不廣,這兩個學生,剛好還是高一的。
什麼強調,什麼口頭教育,都沒有直接來個通報有效。
楊帆不能接受這種方式,她向往實至名歸的誇獎以及事實清楚的懲罰。
楊帆也知道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能公平地解決,甚至很多活生生的人,也沒被公平地對待。
還是太倔。
老楊今天在家,楊帆晚課回去就吃上了綠豆冰沙,配上老楊帶回來的月餅。
快入秋了,窗外吹來的風有點涼,英語周報還沒有做完,楊帆坐了半晌,終于提起筆來。
“秦校長,您好,我是高一的學生,關于您最近看到有同學在後門買煙一事,其中有所誤會,買煙的另有其人,那兩名同學确實無辜,我親眼所見……”
最終楊帆沒有落款,宋平已經受牽連,她不能把餘薇也拉進來。
月亮已經繞過對面小區,被最高的那棟樓擋住了,楊帆寫完了英語試卷,才睡去。
一早上楊帆都有點心不在焉,想到要把信封投到校長信箱,還有點緊張。
楊帆第一次幹這樣的事,一直以來,她都秉承着不出頭的思想,除了學習好之外,她不想因為其他的任何事情被老師記住。
不過,人長大了,總是要勇敢一些的。
楊帆今天不想上廁所,但她還是去了,除了一封匿名信,還需要證據。她今天沒有把手機放在袋子裡,現在手機就在她的褲袋裡,走路的時候會輕輕撞擊她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