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人。”
人在真正震驚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平靜。
難怪眉眼如此秀氣,是女子才有的精緻,琅妃一直覺得男子污濁生不出來這樣的相貌。
玉兔燈的燈面寫着“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娘娘無需擔心,我不是真男人。”賈塵的話……
從來不是“他”,是“她”。
賈塵微笑颔首。
“你到底是誰?”琅妃問。
“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是秘衛府的。”賈塵說的是實話。
以為在天澤寺祈福是話說開了,其實不是,現在才算是坦誠相見。
“女子也可以在秘衛府做事?”
“隻有我。”賈塵說。
“你……”
賈塵:“你既已知道我是女子,那兩個願望還要嗎?”
玉面修羅小千歲是個女人,原本隻有铠恩慈知道的秘密現在又多了一人。
沒有秘密被揭穿的局促,賈塵反而更自在了,放開了琅妃,她靠在牆上,撈起扇子轉了起來。
扇子在她手裡轉來轉去,蝴蝶吊墜跟着飛舞。
“你都不害怕嗎?”琅妃問。
“怕什麼?”賈塵笑。
綠竹說的故事,來自烏拉拉國的烏拉拉公主隻因為看了賈塵一眼就拒絕了仁宗……
怕什麼?
怕女人愛上你?
賈塵抱着胳膊倚在牆上,眼裡似笑非笑,就連投在地上的影子都如此豐神俊朗,烏拉拉公主絕對不會是第一個愛上她的女人。
“難怪。”琅妃又說。
“難怪什麼?”
難怪懂女人的心,帶我放天燈,送我玉兔燈和三顆金核桃,說的那些話,隻有女人才懂女人。
琅妃不覺得她在騙她,她隻覺得釋然。
“願望就是願望,你既然應了,就要做到!”她說。
賈塵點頭。
話講到這裡,自然可以問問其他事情。
她問:“扇子怎麼在你手上?”
“順手拿的,”賈塵說,“在東陽宮看到了,有點喜歡。”
有點喜歡。
“秘衛府是這樣的,”她又說,“喜歡就拿走。”
女子賈塵說話更直接了一點。
所以琅妃也要直接。
于是她問她:“喜歡扇子?”
賈塵摸摸蝴蝶吊墜,半天才說:“我也隻能喜歡這扇子。”
她說得很明白。
琅妃:“扇子本來就是要給你的,是太子拿走……”
“我知道。”賈塵道。
“謝謝你,玉琅。”
晚上這樣一鬧,閑月閣是待不得了,賈塵肯定會出宮,這是她們最後的時間。
琅妃有點想哭。
“你要走了嗎?”她還是問出口。
“嗯。”
賈塵收起了扇子,說:“我很小家境不好,被賣給了人販子,本來是要賣到青樓做事的,是義父救了我……”
她觀察琅妃表情,笑了笑繼續道:“你無需同情我,玉琅,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義父有恩于我,我這條命早就不屬于我了。”
“你說過,我和你一樣,我們都做不了主……”
“扇子很漂亮,我也隻能喜歡這把扇子。”賈塵說。
琅妃想要抱她,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秘衛府還是沈家,不管一年後這世間如何變化,她還是想要再抱她一次。
于是她就抱住了賈塵。
衣服下面的腰肢很細。
琅妃道:“你很瘦。”
賈塵笑:“是閑月閣吃得太清淡。”
琅妃也笑。
二人又抱了一會,誰也沒說話。
琅妃聽着她的心跳,喃喃道:“獨自莫憑欄。”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
别時容易見時難。
賈塵拍拍她的背,沒有說話。
然後她就擡起手敲暈了琅妃。
那張俊美的臉上無限惆怅,是琅妃記得賈塵最後的樣子。
賈塵将暈倒的琅妃放在床上。
小心收了扇子,她拾起案上的毛筆,寫了幾個字,找到琅妃收玉镯子的地方,将紙條放進去。
看了又看琅妃的臉,她才點起迷煙,換裝離去。
早上嫔妃要去坤安宮裡請安,會有人發現閑月閣出事。
既然太子咬定了查宮女,還是扮成男子更方便,賈塵一身太監打扮快步走到大皇宮門口。
“仁宗手谕,要事。”她出示腰牌。
禁衛軍懵懵懂懂看了一眼牌子,打開宮門。
賈塵松了口氣,擡腳要走。
“太子下令,所有出宮的人都要嚴查。”
“這位公公,煩請留步,讓我們檢查一下。”
賈塵隻得轉身,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是你?”那人驚訝道。
賈塵也愣住。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