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志的首級飛起,他雙眼瞪得滾圓,這輩子他見過太多好東西,這一次他也沒錯過。
鮮血如噴泉般湧出,灑在黎熠熠的臉上,她不再是面無血色的醫館大夫了,她比以往都要神采奕奕。
黎熠熠用衣襟擦掉劍上血珠,歸劍入鞘。
朱甯舟第一個跪倒在地,雙手抱拳,高聲呼喊:“參見盟主!”
易文子緊随其後,雙膝跪地:“參見盟主!”
“參見盟主!”
“參見盟主!”
衆人紛紛下跪,聲震運河。
新盟主誕生了,自然不能一直站在閣樓上喊話,易文子道:“盟主還是下去與衆盟友說上幾句。”
經過賈塵時,黎熠熠好像要說點什麼又來不及,隻深深看了賈塵一眼,便下樓去了。
小元子好像看呆了眼,賈塵撣撣衣服,用扇子打了他一下。
“走吧。”
小元子才回過神來:“走?這就走了?”
賈塵莫名其妙:“要不呢?”
“你不再和郡主說說話了?”小元子皺眉,“咱們幫了好大一個忙呢,大人你忙前忙後的……”
賈塵說:“忙也幫完了,留在這裡做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總歸是要說幾句的,”小元子說。
他隻是覺得這樣驚心動魄的一晚,人頭都飛了好幾個,總是要收個尾吧。
賈塵剛想笑他小孩子心性,身後的崇泊突然開口:“多情隻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
“娘子也叫了,交杯酒也喝了,現在就要走了?”
賈塵回頭,崇泊眨眨眼:“玉面修羅真像傳聞中那樣無情!”
賈塵笑道:“浮光台我已打點好,嶽滄号随便停靠,直到嶽瀾與嶽浔兩艘船到。”
“多謝,問铠千歲安。”崇泊拱拱手。
“問甄大人安。”賈塵回了一句。
小元子腳下還是不動,賈塵又說:“還不走?你是要加入天道盟了嗎?”
小元子嘟嘴:“小元子剛才看郡主表情,應該有話要同大人講,你就這樣一走了之?郡主怎麼辦?”
“盡管走吧,她二人緣分未了。”一個聲音插話道。
是剛才上菜的舞女,她摘下了面紗,皮膚黝黑,圖騰紋身遍布全身。
“你是……”小元子問。
“祝沅。”女子道。
“是你下的毒。”賈塵了然。
祝沅是帶給黎熠熠蛇蛋的南疆巫女,她同易文子與朱甯舟一起出現在黎熠熠的心鏡中。
“是,”祝沅笑笑,“小伎倆而已,王鐵骨早就說過她這個徒兒要做大事,我過來幫個忙罷了。”
“小太監,你同你們大人離開吧,不用操心了,”祝沅道,“她們之間沒完呢。”
“沒完?”小元子問,“何解?”
祝沅笑而不語。
此時黎熠熠已站在天道盟衆人中央,她每說一句話,人群呼聲如海潮般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賈塵不再看,收了折扇,轉身與小元子消失在樓梯暗影中。
樓下二十名秘衛府太監身着墨色暗殺服,整齊列隊,手持火把,牽着烈馬靜候。
賈塵身影剛現,衆人單膝跪地,火把低垂:“見小千歲!”
其中一名牽着馬過來,恭敬道:“铠公千歲傳信,子時會到杭城,要小千歲在清影居等候。”
賈塵目光一凝,輕盈躍上馬背,另一邊小元子緊随其後,翻身上馬。
“駕!”
她雙腳夾了夾馬肚子,馬高高揚起前蹄,向着黑夜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