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嫂子，是我。”

“大人！你的臉怎麼了！”

今日是動身前往婵娟茶館的日子。

賈塵剛從從地牢裡出來，便被铠恩慈的手下接到了清影居養傷，铠恩慈到底心疼她，讓太監無咎過來照顧賈塵。

無咎跟在铠恩慈身邊很多年了，負責安排這位天熙王朝第一太監的飲食起居大小事，地位不比賈塵低。

賈塵在清影居的内閣養了三天，铠恩慈賜了藥，調理内傷。

等她稍微能動彈點了，便從内閣出來了。

小元子見到她的一瞬間便放聲大哭。

“大人！你的臉怎麼了！！！！”

原本白皙俊美的臉上布滿疤痕，縱橫交錯，仿佛無數條毒蛇盤踞在皮膚上，甚至還有疤肉翻卷，整個人好像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甚是駭人。

玉面修羅隻剩修羅。

“大人！！！！你的臉！”

小元子哭得撕心裂肺，惹得廚娘和丫鬟跑出來看。

她們先是愣了一下，想要确認這是不是賈塵，觸目驚心的疤痕之中還是那精緻的五官，一雙含情眼，鼻梁高挺，嘴角一抹冷笑……

确實是賈塵。

豐神俊朗的人突然成了鬼，任誰都接受不了。

廚娘和丫鬟也跟着一起哭。

賈塵反而很平靜。

“好一個玉面修羅，隻一張臉惹了這麼多是非，”铠恩慈細細端詳過賈塵的臉，說，“既然你還有用……”

話音未落，他擡起小指頭在賈塵臉上劃了幾下。

挨了兩鞭子，賈塵實在太疼了，相比之下，這兩下不過是小貓抓癢。

“好好養傷，過幾天去婵娟茶館，無咎會交待你的。”铠恩慈說。

這世上能動小千歲的隻有铠公千歲，所以小元子他們氣憤歸氣憤，卻也不敢說什麼。

無咎跟着出來了，大家不敢哭了，低着頭等無咎發話。

興許是跟在铠恩慈身邊久了，無咎長得也兇神惡煞，加上剛劃花了臉的賈塵，二人并排站着，一身黑衣，活脫脫兩隻十八層地獄裡的惡鬼。

“這是铠公千歲親賜的藥，每日按時給小千歲服用，”無咎說話輕聲細語，叮囑着。

小元子“喏”一聲接過藥，看了一眼藥方，又說：“那小千歲的臉……”

“铠公千歲說了，外傷不打緊，”無咎笑眯眯的，“小千歲正是曆練的年紀呢，是不是？”

賈塵摸摸臉，默默感受坑坑窪窪的疤痕。

相比于震驚，她隻覺得平靜。

她也有點好奇玉面修羅隻剩修羅的日子會是什麼樣子。

賈塵點頭：“無咎叔叔說得是，小元子收拾一下，三天後啟程去嘉平。”

小元子震驚：“三天？不用養傷嗎？大人傷得這麼重……”

他拉過賈塵的手，又紅又腫，傷痕累累，地牢裡還挨了兩鞭子，這少說也得休息個半年……

不等無咎開口，賈塵瞪了小元子一眼：“小傷小痛的無妨！秘衛府第一位！”

“還是小千歲明事理，”無咎很滿意，“铠公千歲知道了也會高興。”

坐在去嘉平城的馬車上，賈塵壓低聲音罵小元子：“無咎叔叔是義父的人，你怎會如此不知輕重！！”

“我就是忍不住啊！”小元子說，“铠公千歲将大人打成這樣，還毀了你的容，扔兩副藥就完事了？”

“再說了，不知輕重的是那無咎老秃驢吧！”小元子啐了一口，“小千歲明事理，他以為他是誰啊！”

“閉嘴！”賈塵生氣了，她擡手想打小元子，“你以下犯上！無咎叔叔也是你說得的？我現在就打爛你的嘴！”

“打吧打吧打吧打吧！”

小元子頭一次沒有服軟，反而迎着賈塵的巴掌貼上自己的臉。

“大人打小元子吧！如果能換來大人原來的模樣打死小元子也行！”他說着說着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現在不人不鬼的，成什麼樣子！”

他滿臉委屈，賈塵反倒下不去手了。

她收回了手，摸了摸臉，這段時間她養成了新的習慣，總是用手去摸那些疤痕。

毀容之後，她總覺得自己像變了個人，放下了很多事，但是要說具體是什麼，她又說不上來。

這次她摸到冰涼一片。

小元子見狀，又說：“難道這面具要戴一輩子嗎？”

啟程的前一天晚上，無咎送來了禮物，是铠恩慈命人打造的一隻青瓷面具。

釉光流轉，表面細細雕琢着暗金色的遊龍紋，一根銀鍊固定在腦後。

這隻面具用料考究，制作精美，沿着賈塵的臉部線條延伸，蓋住了大半張臉，隻在下颌微微削去一角，露出嘴唇及一點下巴。

青瓷溫潤，戴久了反而心神甯靜。

賈塵語氣也軟了一點：“你啊你，小孩子脾氣。”

小元子的眼睛都哭紅了，他一邊吸鼻子一邊說：“玉面修羅毀容了，這世上的女子都要心疼死了。”

他尚且不知世間女子也包括賈塵，賈塵想到這裡又笑了，說：“未必。”

“哼，大人又知道了……”

小元子突然想到什麼，一拍手：“我真笨啊！大人，待我們到了婵娟茶館，我去鐵骨醫館求熠……”

賈塵努嘴，示意駕車馬夫，小元子趕緊壓低聲音：“我的意思呢，求李大夫開個藥膏，那李大夫醫術高明，定有靈丹妙藥啊！”

賈塵說：“不可。”

“如何？”

馬夫突然喊道：“大人，咱們要到了。”

“知道了。”賈塵扶了扶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