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掉一個人,又有錢又省了口糧。
前兩天隔壁家就賣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女孩雖然大一點更懂事,但是男孩價錢更高。她本來有點擔心賈旺賣了小貴,但是知道了這個事又稍稍放下點心,小貴一個五歲的女娃,人家不會想要的。
她大早上出門找活計,叮囑小貴:“誰來了都不可以跟他們走,懂嗎?給銀子也不行。”
小貴認真點頭眼睛眨眨:“放心!”
顯然她高估了賈旺的人品。
回來時沒有聽到咳嗽聲,賈旺難得從床上爬起來了,蹲着燒柴,鍋裡傳出一陣藥香。
她問:“哪裡來的藥?”
賈旺笑答:“範大夫開的,一會兒喝完了藥我給你下面條。”
她暗叫不妙,又問:“小貴呢?”
“小貴!小貴!”她喊了兩嗓子,又沖進屋裡找,沒有人。
賈旺不看她了,說:“沒有小貴了。”
“你把她賣了?”
賈旺不理她,繼續熬藥。
“你個王八蛋!她是你妹妹!”
她瘋了一樣上去撕扯賈旺,沒想到賈旺平時病怏怏的,卻一把擋開她,将她推倒在地。
她爬起來,手邊胡亂抓了一把泥巴朝賈旺腦袋上招呼。泥巴軟塌塌的,沒什麼攻擊力,賈旺不受影響,随手拿起燒火的樹枝打她。打了兩下不夠,他扔了樹枝,雙手扼住她的脖子,死死掐住她。
“我自己都活不了了,還管她呢!你少來指手畫腳!”竈火燒的旺,賈旺的臉都有點變形了。
賈旺又扇了她兩巴掌才松手。
她癱倒在地,不是沒有力氣反抗,是不想反抗了,賈旺走了,她披頭散發蜷成一團嗚嗚嗚地哭。
“我不怪你。”
這時賈塵已經又戴回了面具。
跟着人販子東奔西跑了一年,因為她是女孩兒,生的又瘦小,人家不願意收。人販子隻好轉去青樓,歌妓舞姬總需要個梳頭的丫鬟吧。
去青樓的路上遇到了铠恩慈。
是無咎找到了人販子,人販子見到光頭的無咎,以為他是和尚,行了個禮。
“師傅。”
無咎懶得糾正他,隻說:“裡面請。”
那是賈塵第一次見到铠恩慈。
铠恩慈長得和她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不是白發白眉,而是铠恩慈看上去很親切,但是像戴了個面具。
他問賈塵的名字年紀,賈塵照實說了。
無咎說:“千歲,這娃娃的眼睛很亮。”
铠恩慈半晌沒說話,一直打量賈塵,賈塵不甘示弱,回盯過去。
“這孩子我要了。”铠恩慈最終說道。
“我現在是秘衛府的玄秘使,替皇上和義父做事情……”賈塵站起來,像給錢似雪展示一樣走了一圈。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賈塵伸手給錢似雪擦眼淚,“不要哭了。”
這時門外敲了兩聲,小元子的聲音傳來。
“雪娘,歇下了嗎?”
賈塵起身:“明兒再說罷。”
錢似雪也起身,當年才到她腰間的小貴如今比她高了一個頭,身姿挺拔,成了别人口中的“賈大人”。
“等一下。”她稍稍仰頭,給賈塵調整了一下面具。
賈塵這次不躲了,乖乖站在那裡讓她碰。
“嫂子,”賈塵突然說,“你殺了他嗎?”
錢似雪愣了一下。
“沒什麼,”賈塵眼睛看着地面,“我隻是覺得,如果你殺了……”
“做得好。”她補充道。
說完,她便開了門。
小元子表情糾結站在門外。
“别廢話,”賈塵恢複了“賈大人”的姿态,背着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