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兩輛市局警用車停在了失蹤者家樓下。
一位四分局的徐警官等在樓門口,一見他們下車,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徐警官一邊帶着他們上樓,一邊微笑遞煙:“勞煩市局的幾位領導過來了。這家的老婆失蹤時就是我負責的,後來男人失蹤,也是我帶隊過來看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
賀臨接過了煙,以前做特戰對身體素質要求高,他沒抽過這玩意。那時候他們隊裡就有個二代喜歡抽煙,偷偷抽也能被隊長發現,不知道被批評過多少次。
但他最近這兩年開始做刑偵,跟着老刑警和領導們就學會了。
黎尚側目看到了他們幾個交接煙的一幕,眉頭微微一蹙,說了一聲:“注意現場。”
賀臨輕笑一聲:“知道,現在不抽。”
他主動把煙放在了口袋裡,其他的幾人看到了這一幕也就都沒點火。
屋門一打開,有一股怪味,那是數日無人打掃也沒開窗的一股黴味。
徐警官開始抱怨他們分局的工作多麼難做,幾個人負責了好大的一片區域。
和徐警官聊完,賀臨起身環視了一周。
黎尚在一旁擺弄着今天剛領來的錄音筆還有執法記錄儀,随後就開始跟着賀臨進行記錄。
賀臨首先去查看了門口的鞋,郭木春的拖鞋還在,其他的幾雙鞋也橫七豎八地擺在門口,沒法判斷是否少了。
屋裡有些雜亂,像是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好好打掃過,冰箱裡放着早就過期的食物。
兩人的身份證被之前調查的警員翻到了,并排放在了茶幾上,其他的還有一些銀行卡,證件以及病曆本,都被堆放在了一起。
卧室裡,襪子随意丢棄,牆角有了蜘蛛網。
隻有客廳的中心位置相對幹淨,沒有明顯的大片血迹,也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迹。
賀臨仔細看了看地面道:“客廳像是被單獨打掃過,至少拖過地,就這一片。”
他用手比着,大概框定了一個範圍。
這種比較懶的獨居單身漢,一般一個月有上一兩次大掃除就算是勤快了。
郭木春在失蹤前,為什麼單獨掃過拖過客廳的地面?
這一點明顯不太合理。
黎尚安靜地站在賀臨旁邊,把現場情況記錄下來。
賀臨又轉頭問徐警官:“當年唐愛蓮失蹤的時候,你們好好搜查過這裡嗎?”
徐警官想了想:“問過幾次話,唐愛蓮的身份證在家裡,随身物品都沒有帶走,并不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當天郭木春有不在場證明,他堅稱他老婆還活着。我們前後來回訪過幾次,但是因為是失蹤案,不涉刑事,沒有申請搜查令。”
“應該搜查一下。”賀臨說着起身走到了電視前,輕輕地把電視移開了一點,在下面盤根錯節的線路後,露出了幾個暗紅色的細點。
那顔色和形狀做警察久了都會熟悉。而且看那梭狀形态,絕對是快速飛濺出來才會形成。
“有血啊。”吳韻聲走過去蹲下身,“看顔色不是最近新留下的。”
他拉着方覺比劃了一下。
從位置判斷,傷者坐在地上,頭部受到了打擊,電視上的血點被擦去了,後方罅隙處卻留下了一些痕迹。
賀臨轉頭問黎尚:“唐愛蓮的照片。”
黎尚迅速翻了出來,把照片遞給他。
賀臨把照片拿在手中,指給衆人看:“這張照片是七月底拍的,是退休紀念照,唐愛蓮的臉上絲毫不見開心。陽光明媚的午後,預計氣溫絕對超過三十五度,背景裡的人穿的都是短袖短褲,她卻是長衣長褲,扣子也系得緊緊的。”
吳韻聲會意了:“她可能在遮擋什麼。”
“這點血迹不緻命,不過這男人應該是個家暴慣犯。”賀臨回身問技術人員,“魯米諾帶了嗎?”
“帶了。”技偵非常配合,馬上從包裡取出幾瓶噴劑。随隊的還有一名實習法醫,可以跟着提取血迹回頭進行化驗。
賀臨道:“把客廳和卧室仔細查一遍。”
黎尚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他也戴上口罩,拿了一瓶。
賀臨耐心地告訴他這東西的使用方法,又告訴他要噴灑哪些地方更容易找到血迹:“家暴多發生在客廳和卧室裡,還有,各個房間的門口一定要仔細檢查。”
方覺作為旁聽生,好奇地問:“賀隊,為什麼要重點檢查門口?”
賀臨解釋道:“因為妻子作為弱勢方,在挨打後,第一反應就是想要逃離,門口更容易留下血迹和痕迹。”
等魯米諾顯色,整個房子裡到處都是成片的血液反應。
黎尚低頭凝望着地上的一大灘痕迹,那痕迹位于卧室的門口,明顯像是滴落下來的,一直綿延到了大門口。
大門内側浮現出了幾個血掌印,讓這座房子頓時變成了“兇宅”。
血掌印中最為清晰的一個是在門的中部,随後位置越來越低,血痕也變得模糊不清。
可以想象,唐愛蓮曾經掙紮着來到門口,試圖開門,在受到了連續的暴擊以後,頹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