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徐警官和技偵的人收好東西以後先後撤了,隻剩下調查科的四人。他們約了相關家屬,等下就在屋子裡談話。
賀臨道:“我們繼續搜查吧,查漏補缺,記得把他們當做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案卷上的文字。”
幾名警員開始更為仔細地搜尋。
家是什麼地方?
日日夜夜,兩個人曾在這裡朝夕相處。
裝修方式,物品的放置,日後的打掃,微小的生活痕迹中可能都蘊含着重要的意義。
随後四個人翻出了更多的東西。
賀臨帶着他們一起進行側寫,像是給一具枯骨附上了血肉,唐愛蓮的形象在他們的腦海裡逐漸豐滿了起來。
這是個愛幹淨,很安靜,好心腸的女人。
“唐愛蓮應該有潔癖,她的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她的生活很拮據,衣服不多還都是舊的。”
“當年孩子的小衣服她還留着……”
“她的櫃子底下有一些希望小學的捐款記錄,都是小額的,但是加起來有幾千。”
“雖然唐愛蓮的文化程度不高,但是看的書不少,這裡有份手抄的佛經,還有一些請的香。她好像曾經在廟裡做過義工。”
方覺的動作一停:“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這個女人跑到了很偏遠的尼姑庵去出家了啊?”
吳韻聲搖頭:“想要進入尼姑庵也是要拜師的,至少需要身份證師傅才敢收。”
方覺的想法被否掉了,他哦了一聲繼續去搜查。
這種頭腦風暴的過程就像是在草原上點起一個一個的火點,錯誤的就按滅下去,誰也不知道哪個想法會忽然點亮整個世界,幫他們找到那個人。
另一間房間主要放的是郭木春的東西,兩個人看起來泾渭分明。
郭木春和唐愛蓮完全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這個男人邋遢,各種衣服和臭襪子放在一起。
唐愛蓮失蹤後,家裡沒人打掃,廚房的櫃子上有了一層黃黃的油膩。
他酗酒,各種酒瓶擺滿了半個陽台。
他喜歡看足球,還喜歡和一群狐朋狗友聚會,櫃子抽屜裡還有一些印着各種美女電話的小卡片。
翻了一會,賀臨過來問:“有什麼重要的新發現嗎?”
黎尚搖頭。
“郭木春的失蹤似乎線索更少。這男人簡直是娶了個仙女一樣的女人,怎麼不知道珍惜?”方覺忿忿道,“我希望唐愛蓮活着,她被傷得這麼慘,肯定是逃到哪裡去了,故意躲着不回來。”
吳韻聲的神色略微有些凝重:“這些東西也說明她的善良,軟弱可欺,被害的幾率同時也增加了。”
幾個人剛聊到這裡,門外傳來了一陣哒哒的敲門聲。
方覺急忙起身開門,門口處站着一位看上五十來歲的男人,身材微胖,頭頂略秃。
一進門男人就點頭哈腰:“警察同志們好。”随後不等問詢,他就搓着手自報家門,“我是唐愛蓮的哥哥,唐愛竹。”
賀臨讓他坐在客廳裡的餐椅上。
他喜歡在非市局的地方詢問這些證人,關在審訊室裡雖然有一定的威懾性,但會讓很多人的回答變得非常小心。
對于失蹤案件,很多線索會隐藏在生活的細節之中。
熟悉的環境會讓知情人更為放松,可以給警方提供更多的信息。
衆人走到桌前,賀臨和吳韻聲負責問話,兩人坐在唐愛竹的對面,黎尚和方覺作為記錄和旁聽坐在一旁。
黎尚按照工作流程查驗了他的身份證和個人信息。
賀臨對他小聲道:“等下本子上能記多少記多少,反正有錄音筆,還有語音轉換文字的軟件,可以回去整理。”
黎尚道:“沒關系,我記得下來。“
問詢很快開始,問到唐愛蓮失蹤的事,唐愛竹的表情停頓了一會:“我覺得我的妹妹還活着。”
賀臨敏銳問他:“她聯系過你?或者你知道一些什麼?”
唐愛竹搖了搖頭:“隻是我的直覺,或者說是希望。她不敢聯系我的……”
他說到這裡,手緊握了一下,腮部的肌肉一緊,明顯在咬着牙:“我們家的人嘗試過尋找妹妹,郭木春也想盡了各種辦法找她。”他頓了一下,重複道,“他一直在各處找她。”
“具體你們做過什麼?”
“報警,登報,貼尋人啟事,網上發帖子,能做的都做了。”唐愛竹聳肩,“結果你們都知道,到現在人還沒找到。”
賀臨問:“你為什麼肯定郭木春一直在找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