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擔憂随着夜色的轉濃還在逐漸加深。

到後來，商凝夜幾乎有些坐立不安了。

她心知這樣的情緒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屋中的那個人，分明是連陰陽玄龍丹那種仙品級别的丹藥都能煉成的。

她究竟在擔心些什麼？

商凝夜深吸了一口氣，破天荒的開始打起了坐，想要借此讓那顆惶惶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體内的靈力順着經脈運轉起來。

四周的靈氣也開始朝着丹田之内彙聚。

新凝聚成型的靈力想要彙入腹中的那顆金丹，卻又和周遭的妖力開始了新一輪的拉扯。

商凝夜感受着丹田中兩股相互鬥争着的力，輕歎了一口氣。

這些年來她的修為一直都沒有長進，這固然同她的靈根低下有關。

但是究其根本，卻還是因為這個問題。

每當她想要再上一層的時候，丹田中的妖力便會開始本能的反撲。

也許慕秋寒說得對，她是妖族，本就不該同那些修士一樣修煉靈力。

可是……

一想起族人在夜合素發作時那副難耐的模樣，商凝夜便又打消了那股修煉妖法的念頭。

若是沒有合适的人，她甯願像現在這樣，永遠都隻是一個金丹期的修士。

商凝夜努力讓體内的兩種力量維持在一個岌岌可危的平衡狀态。

之後，她便不敢再繼續修煉了。

慕秋寒的房中終于有了一絲動靜，商凝夜不便上前打擾，隻能在原地凝神靜聽。

這一聽，卻又聽見了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這聲音很輕很低，似乎在白日裡也曾出現過。

商凝夜的心中越發不安了。

她起身，想要去尋院外的護衛，卻又擔心鬧出太大動靜，影響到慕秋寒。

于是生生止住了腳步。

商凝夜鋪開了神識，院中異常的安靜，依稀能聽見外面巡邏的魔兵在來來回回的走動。

她警惕着周圍的一點一滴，随時準備着應對突如其來的意外。

當慕秋寒捧着丹藥從房中出來，見到的便是商凝夜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她有些意外的瞧了她一眼。

這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曉的事麼？

就算是她徹底沉浸在煉藥之中，也不該完全沒有察覺。

“怎麼了？”

她走到商凝夜的身後，柔聲問道。

見慕秋寒出現，商凝夜松了一口氣。

她朝着慕秋寒手中的那隻白玉瓶看了一眼，心知丹藥當是已經煉成了。

“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我出去瞧瞧。”

說罷，她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商凝夜循着方才那個聲音的方向，朝着院外的紅牆邊行去。

慕秋寒緊跟在她的身後。

紅牆那一帶的土像是被人翻動過。

借着牆上的宮燈，商凝夜在那片新土裡發現了幾株剛剛破土而出的植物。

那些嫩芽雖然比綠豆粒大不了多少，商凝夜卻還是一眼就将它們認了出來。

她的瞳孔微縮。

“這是，碧落藤！？”

“是什麼？！”

慕秋寒見商凝夜在瞧見那些幼苗的時候本能的朝着後面退了幾步。

她不曾多想，幾乎在商凝夜後退的同時便釋放出一道靈火，将那些幼苗徹底覆蓋住了。

商凝夜臉上惶恐的神色讓慕秋寒眼底的陰翳有些遮不住。

那道靈火也像是感應到了她的那份情緒，火焰猛的一漲，幾乎成了绛紫色。

慕秋寒盯着火焰中那幾棵才剛剛冒了個小芽的碧落藤。

這是雪中蒿的主藥。

怎會出現在這裡？

轉身再一看，商凝夜不知何時已經離得遠遠的了。

慕秋寒的聲音裡難得帶了幾分忐忑。

“我的确曾讓人在這一帶種一片易活的芨芨草，卻未曾讓人在此處種過碧落藤。”

她遠遠的盯着商凝夜，似乎想從她的臉上中瞧出點什麼。

奈何商凝夜的神色被掩蓋在深沉的夜色裡，即便是用神識，也無法清楚的查探她臉上細微的表情。

慕秋寒一時間頗感煩躁，那道靈火便燒得越發旺了。

商凝夜的目光落在那些在靈火之上。

火焰中，她依稀還能感應到那些被灼燒着，卻依舊十分頑強的幼苗。

先前聽見的聲音想來便是這些植株破土而出時發出來的。

而那些不安的感覺，應當也是因為這個。

商凝夜心知這些植株定是被人動過手腳的。

碧落藤不似芨芨草，魔域的這片土地本不适合它們生長，然而這些植株卻生長得如此的快，除非……

除非是有人将大量的靈力渡給了它們，輔助它們生長。

而這一點，興許隻有妖修才能做得到。

慕秋寒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