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長老在何處？

這個問題如同巨石一般直直砸了下來。

一衆玉字輩的長老們木然相視過後，幾乎都要落下淚來。

然而長老的身份卻讓他們在此刻生生忍住了。

非但是臨時主持大局的玄靈長老戰損了，就連上一輩的靜和長老，靜雲長老等衆多的人，都在前次的那場戰亂中死在了魔族人的手中。

玄空見玉虛的眼眶潮紅，其餘幾人面上的神色雖各不相同，但那些悲憤的情緒卻是如出一轍，做不得假的。

他頓時全都明白了。

前次慕秋寒親自和他談判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

為什麼會找上他？

難道隻是因為兩人之間那一段短暫的師徒緣麼？

現如今他知道了。

紫.陽殿前的長老們隻餘下了玉字輩的弟子，想必是玄靈師妹和靜和師侄等人都已遭遇了不測。

長歎一聲過後，玄空收回了心神。

現下他已是宗門資曆最老的人，也是一衆晚輩們的主心骨。

雖說他往日大都待在藏書閣中，并沒有太多管理宗門的經驗，但是小輩們都巴巴的望着他，太清仙宗也确需重整，其中的責任他當仁不讓。

玄空率領着衆人各自進入紫.陽殿中落座。

之後，他開始詢問起各嶺弟子的情況來。

商凝夜瞧見了宗門之内的破敗景象，心中自然也十分不好受。

但是此時此刻，她身居紫.陽大殿内，卻莫名想到了伽羅城外的那座屏山。

慕秋寒後來曾帶她去過那裡。

相較于那處幾乎被仙宗夷為平地的戰場，太清仙宗如今的這副景象終究還是不算太過慘烈。

至少宗門内的建築大多還是完好的。

這與慕秋寒在收兵前下達的禁令多少是有關的。

念及此處，商凝夜下意識觸了觸手腕之上的晶石镯。

然而那隻镯子的表面此刻冰冰涼涼的，再無半點那人掌心中的溫暖。

商凝夜在這一刻裡默然晃了晃神。

眼前一閃而過的是慕秋寒那張含笑的眉眼。

耳邊仿佛還有她伏在自己肩頭低聲的囑咐——你是我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

努力不讓自己再去多看殿中那些不時透露出憎恨的眼神，也不讓自己去細想這場戰争中的是非曲直。

就在商凝夜下定決心散盡靈力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決定了不再過問兩族之間的鬥争。

商凝夜閉了閉眼。

她是回來找初雪的。其餘的事情和她無關。

之所以還在這裡耐心等待，是因為臨行前她曾經答應了慕秋寒，不會擅自行動，要等鳳儀那邊派人過來。

玄空長老還在同太清仙宗的衆人商量接下來的事務。

見他們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商凝夜輕輕皺了皺眉。

以往也并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在意過。

可如今……

商凝夜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這些日子慕秋寒在寝宮中同那些魔族将領商讨政務之時，總愛将她帶在身邊。

談到緊要之處，慕秋寒會不時停下來，問幾句她的意見。

雖然大多的時候她都是沉默的，但她好像已經習慣了那樣的感覺。

如今恢複了被人冷落的常态，她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商凝夜又在那殿中走了一會兒神。

一個小弟子帶着幾分古怪的神色從外面匆匆的進來。

他朝着殿中看了一圈，從各位長老的座次中已經明白了主事的人已經換了。

他面朝着玄空，開口問道，“長老，妖族差使者來了。敢問長老是現在就會見還是先将來人安頓下來？”

商凝夜聞言，心下有幾分疑惑。

她和玄空也不過剛到了半晌，鳳儀那邊的人怎會來得如此之快？

且不說妖王的領地同太清仙宗的距離更遠，光是慕秋寒差人過去送信，估計也得花上不少時間。

難不成是鳳儀早就知道了？

她暗自揣測着，并未注意到玄空看向她的眼神。

玄空見商凝夜并不吭聲，但揣摩她先前那份急切的心思，于是道，“這就将人請進來吧。”

商凝夜循聲擡起頭，朝着殿外的方向看去。

妖族此次派了一隊人馬過來。

領頭的那個身着一襲白裘，周身自帶着幾分凜意。

她朝着主座上的玄空長老施了一個禮。

“屬下是妖族白氏的司禮，奉聖王之命，給仙尊送上喜貼。”

說罷，她招呼身後的人奉上了禮物，又向主位的玄空呈上了拜帖。

之後，她又掏出了另外一份拜帖。

“敢問哪位是商長老？王上交代了，務必要将此請柬親自交到長老手中。”

商凝夜不着痕迹的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