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熟悉的書櫃、書桌和屏幕再度映入眼簾,恍若大夢一場。
餘弦回到了書房,照明制暖和離開前并無區别,電子鐘卻在提醒他時間的流逝,打開群聊,朋友們還在讨論新春檔的花式爛片,再往上劃,幾天前不知道誰用這個賬号發了數張熱帶島嶼的風景圖片,倒是省去解釋的麻煩。
他随意敲出一個句号。
小比别鬧:嚯,魚老師回來了,馬代好玩嗎?
訂制模型詳詢:小餘,巧克力在工作室櫃子裡,有空去拿。
小比别鬧:風雞要不要?熏肉要不要?都是鄉下土特産,明後天有空嗎?
鹹魚勿擾:謝謝,給你們帶了禮物。
阿托伐他汀鈣:熏肉味道不錯。用順豐寄了曲奇餅,過兩天就到,你們記得收。
下午得去趟進口超市,買點精油皂充當特産,餘弦在睡前漫不經心地想着。可惜醒來後發現計劃不得不暫時擱置,胸腔裡像是藏了團溫吞的火苗,把全身都灼燒得細微顫抖,從藥箱找了點消炎藥和退熱藥對付,他又強撐着去看了眼遊戲,登錄畫面紋絲不動,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若有所失,繼續睡吧,也許睡醒就好了。
這一病就過了半個月,幾乎驚動所有朋友。
斷斷續續地發熱,所有檢查接近正常,連專家也摸不着頭腦,最後被建議住院觀察——護士和聲細語做完檢查,輕手輕腳帶上門,這才吐出一口氣,把亂跳的小心髒按回原位。
路過的護士長了然笑笑:“32床查完房了?”
“嗯,人都燒迷糊了還忍着不說,心裡怪難受的……”
人總是容易對凋零之景心生傷感,哪怕看慣生死病痛的醫護也很難免俗。
昏暗的單人病房,月光透過窗簾灑在散亂的烏發上,青年就像一隻折翼的鶴,沉靜地、淡漠地伏身于困境。漫長的病程讓呼吸變得壓抑粘稠,意識被煅燒成破碎靈光,混沌的夢境裡,他似乎又看見了久違的身影——
短暫驚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壓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
現在的生活悠閑穩定,不乏朋友關心,最近又有奇遇,回楓丹處理了牽挂之事,所關注的旅行者也已踏上旅途,也許,最後真能帶來改變命運的希望。
他永遠隻會讓瑟雷恩知道自己過得好。
夜色在煎熬中悄然退去,星辰流轉,曉月西沉,烏雲從北方蔓延開來,滾滾雷聲碾過雲層和山川,将疲憊的靈魂一寸寸揉醒。一支桃花強硬地闖了進來,在灰蒙蒙的窗前燃燒,在大顆大顆的雨點中怒放,花瓣層層疊疊,把蓬勃的生命力送進他的眼裡。
春雷乍動,驚蟄,低熱不藥而愈。
出院那天驚喜委實有點大,阿夏把醒目的中性筆花束捧進住院醫辦公室,護士組收到了風老哥3D打印的蘋果模型并對此非常滿意,當場把模型壓在座機上——這病來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管床醫生對着指标看了兩遍,隻能叮囑餘弦多喝熱水,定期複查。
“其實還準備了柚子葉,去門口試試?”阿夏熱情建議。
“謝謝,算了吧?”
“小餘,别客氣啊。”風老哥把行李塞進後備箱,“柚子葉除了驅邪還能殺菌抗炎,我們都覺得這次你是在外面看到髒東西了,要相信老祖宗的智慧。”
要說能在提瓦特看到什麼髒東西——雅各布肯定第一個跳起來抗議,深罪浸禮者隻是被[深淵]力量改造,不是髒了。
餘弦聞言失笑,還是沒拒絕朋友的好意。
驚蟄後,萬物煥發生機。
出院沒幾天,遊戲客戶端終于恢複正常,可惜璃月海燈節活動已經結束,餘弦索性連卡池界面都沒打開,不緊不慢地拿雷澤刮痧無相岩,持有角色裡阿貝多和鐘離都還沒滿級,對材料的需求量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