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港城高樓雲集，密布的燈火猶如布滿星空的星火。

高大巍峨的高樓矗立在濃黑色的天穹下，散發着璀璨的光芒。

宋初語跟謝瑾初抱了一會兒，兩個人才像是又回到了些許熟悉的狀态。

謝瑾初撒開手，胳膊肘依靠在沙發扶手上，點了點桌上的禮盒，揚了揚眉毛，說：“打開看看。”

從進來的那一刻起，宋初語就注意到了這個盒子。

漆黑的盒身，上面有藏藍色的絲絨綁帶。

掀開盒子，裡頭是個湛藍色的寶石項鍊，像是大片的深海，又像是泛着星子的夜空，又像是下着淅淅瀝瀝小雨的雨夜。

盒子底部有個設計師手寫的簽名與卡片，上面寫着“小雨”。

霎那間，宋初語就想起前不久，下了夜戲，她一個人躲在被窩裡睡不着時，曾撈起手機翻看着大家給自己的留言，不經意間就看到學習小組的群裡，孫志強在吐槽着說，最近謝瑾初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轉性了似的，還砸錢去拍賣行買了個什麼小雨的珠寶。

如今想來，大概就是眼前這一顆珠寶了。

巨大的落地窗框住了這一片深藍色的夜景，就像是她手裡頭這一顆寶石一樣，湛藍色的，像是收集好了一整盒星火放在了掌心。

少年狀似摸樣散漫地坐進沙發裡，修長的手指插入淩亂的發絲裡，正漫不經心理着被帽子壓亂的頭發，嘴上不經意間地問着：“怎麼樣？”

一種強烈的被珍視的感覺湧上了心頭，沉甸甸的就像是手心的這一塊珠寶。

宋初語有意捉弄謝瑾初，她重新将寶石放回盒子裡，裝作一副不大滿意的樣子，将盒子推了回去說：“還行吧。”

一副意興闌珊，興味索然的樣子。

餘光中，少年表情不變，抓弄頭發的手卻是霎時停住。

“隻是還行？”似是不敢相信的語氣，微微瞪大了眼睛，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似是意想不到又好似頹然挫敗，肩膀都跟着陷了下去。

宋初語被謝瑾初這幅樣子逗笑了，她忽地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捂着嘴，嘴角彎彎，黑眸裡滿是笑意。

謝瑾初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被戲耍了。

僵住的身子猛然間放松下來，他又散漫地重新弓身躺進沙發裡，捂着眼無奈地笑了：“演技越來越好了，宋老師。”

劇組裡大部分演員确實會用某某老師的稱呼稱謂對方，大部分人這樣說的語氣都非常客氣客套，可這三個字從謝瑾初嘴巴裡說出來，卻格外的暧昧缱绻。

心髒猛然間跳動了兩下。

夜幕漸深，對面的高樓也不知道是不是寫字樓，燈火已經滅了一大半。

不遠處依然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像是一條流動的發光的河流。

謝瑾初躺在沙發裡，微微閉着眼，一副困倦怠惰的模樣，好似要睡過去了似的。

宋初語這才忽然想起謝悠然來時的交代，說這幾天是謝瑾初在臨時接管公司，用詞是，瑾初也大了這麼兩天都管不好的話，那這些年老爺子白培養了。

如今看着少年眉眼間隐約的疲憊，猜到他大抵是半路才偷偷趕了過來。

“你是自己一個人偷偷過來的？”她問。

“嗯。”少年仰躺在沙發上，從胸腔裡悶出一個音節來。

他人高腿長，長條條的，腦袋磕在沙發靠背沿，屁股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腿卻繞過茶幾，蔓延到了宋初語的腳下。

手腕搭在額頭上，睫毛在眼下拓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大抵是真有些累了。

宋初語忽然感覺到心裡塌下去一塊。

她忽然挪動了兩下屁股，湊到了謝瑾初旁邊那塊空地坐下，随後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小聲道：“那你要不要在這裡睡一下？”

手臂被人像貓爪子一樣輕輕撓了一下，聲音如蚊呐，謝瑾初眉頭猛地一跳，他倏地睜眼看向女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心裡低聲暗罵了一句，嘴上卻說：“你說什麼？”

宋初語本來沒覺得有什麼，可被謝瑾初這個反應一鬧，氣氛頓時跟着古怪了起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雖然兩個人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待在一個房間了。

“就，”宋初語眼神飄忽起來：“在這裡陪我啊。”

雖然沒說睡字。

但事實就是，剛殺青，宋初語有些失眠，最近好多天的晚上，一閉眼都是戲裡的場景，是小水一幕幕的慘烈與掙紮。

許是這種強烈的情緒透過氣氛透過宋初語望向謝瑾初的眼神，流淌進了空氣裡。

靜谧的藍色夜空下，好似有河流在兩人之間緩緩流淌。

謝瑾初望着宋初語，眼神好似雪山下的一大片湖泊，深沉又寬敞，好似能海納百川，能讓人毫無保留地躺進去，沉進去，安全地蜷縮在湖水中央，被暖洋洋的湖水包圍，像是回到了母親的羊水。

半晌後，謝瑾初拉着宋初語的手，說了聲：“好。”

半個小時後。

靜谧無聲的酒店套房内熄了燈，半透明的薄紗窗簾挂在落地窗前，透出深藍色的天空和城市絢爛的燈火。

浴室裡淅淅瀝瀝的水聲停止，不一會兒，門把手向下，啪地一聲，少年換上一身純棉白T恤，擦着還頭發，在水汽中走出。

他關好燈，關上門，走到了床邊。

酒店的大床房旁，地闆上鋪好了一層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