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言:“病例現狀呢?”
尺尚:“死了。”
小尺绫還在玩餐盤上的西藍花和小番茄,其他人看他一眼,紛紛緘默。
這種病的誘發原因不明,但患者一般都有糟糕的創傷經曆。目前主流觀點是,由長期心理推行導緻的生理退行,而至于突破常理的原因,則向神學或維度去了。
尺言抱起尺绫,哄道:“倒是什麼好事都讓我們尺绫遇上了。”
“上不上學。”他問尺绫。
尺绫沒回。他正專心緻志。
這類突如其來的逆生長,并不算一件好事,但對尺绫來說也不算一件壞事。起碼他現在就天真活潑許多,腦子空蕩蕩的,不需要承擔也不需要想太多。
“真沒有恢複辦法嗎?”林梓關心問。
“等研究。”尺尚夾起一塊雞扒,答道。
國内原本沒有研究這個的,現在有了,尺尚要換成這個方向。但可惜,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可能等研究透的時候尺绫已經重新長成十七歲了。
尺绫捏着哥哥給他拿的餐盤裝飾物,手上沾到料汁,但他絲毫不在意。
林梓還在追着一些細節問,譬如一直保持這樣,亦或者是身體會不會有重大問題,需不需要和國外聯系。
而本該最焦急的尺言此刻卻沒什麼表示,隻是像坦然事實一樣大方接受,像事不關己一樣抱着尺绫,繼續又問:“你去不去興趣班。”
尺绫還是沒回,但他把西藍花舉到哥哥眼前,展示給他看,又迅速回到跟前,手指小心翼翼觸碰上面的顆粒。
尺言擡頭:“把他送去上學吧,反正快開學了,正好上小學。”
林梓有點猶豫,但沒立即反駁,隻是提出:“九月份才開學,我是能搞定,但期末還沒考完,這兩個月還要人帶。”
尺言幹脆利落:“那就報個興趣班,反正不要讓他閑着,保持社會化。”
這句話一出,空氣中頓了半晌。尺平聽出言外之意,社會化隻是一個幌子,實際是沒人有空帶。論起時間,這裡每一個人都能抽空輪流帶,也不會到不樂意的地步。
不好說,尺言是不想将弟弟交給其他人,還是對此已感到厭煩。礙于對方想法,尺平拿起紅酒杯,壓住話頭沒出口。
沒人再接話,隻剩下飄蕩在空中細碎的咀嚼聲。這件事似乎就這麼定下來。關于尺绫的事,幾乎都是他這個哥哥在管理,掌握着極緻的決定權,大家沒有提出異議。
雞腿肉還剩兩塊,尺绫拿起勺子,想要去夠。
尺言直接将雞腿肉的盤子換到他面前,讓他夠個夠。
尺平扶扶眼鏡,覺得這種方式不太妥,應當引導他說出需求而非直接滿足。很明顯,尺言已經充滿疲憊,失去耐心。
他有在一瞬間想提出,但鑒于利害關系,他不給自己找麻煩,用餐巾紙抹手停止進食。
這算是情有可原,他看着尺言喝橙汁,開始審視。親手帶大的弟弟一轉眼又回到原來模樣,在最寶貴的青年時期,所有的精力都要灌注給這個麻煩。再有耐心的人,相處久了都有怨言。
他又反思自己,這幾天對小尺绫的喜愛僅僅是一時的,圖新鮮的,跟家裡多了隻小貓小狗沒什麼區别。他不該去苛責對方。
吃完飯後,尺言倚在客廳沙發上,搜尋興趣機構的信息了。
尺绫在他身邊看電視。
大概是找了個什麼做手工的,林梓在一旁喝着茶,聽了,問怎麼不報個什麼編程啊鋼琴啊,學個技能陶冶一下情操。
尺言說:“他不是唱歌的料子,做手工就挺好的,适合他。”
尺绫沒有表态,事實上他正癡迷地看着電視,對于身上的安排一概不知。
尺言給他連報兩節,一節做手工,一節畫畫,每節90分鐘,基本白天就耗興趣班裡了,隻需要接送就好。
“你自己坐公交好不好?”尺言随口問。
尺绫沒有回答。
興趣班報完,連錢都交了。下個星期一就開班,尺言把弟弟丢到機構去,獲得一身輕松,心情都愉悅許多。
關于“身體機能退行”這個症狀,他估計長期要和三哥聯系,定期配合研究調查。
尺言:“多好,小學大學一起上。”
電視裡的動畫片在做着一些尺绫無法理解的動作,小兔子追趕老虎,熊貓釣魚,綠色蛇要絆倒小松鼠,但他依舊看的很癡迷。
還沒數清楚剛剛出場的角色,畫面突然一收縮,變成滾動的一行行看不清的字,片尾曲應聲而起。
如此,尺绫便在動畫片的片尾曲中,迎來了他的全新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