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言出差回來後,尺绫就一直黏着這個熟悉的哥哥,十分親昵密切。
尺平當然有落差,遐想的計劃還沒實現,勁敵就再度出現。自己沒有正當理由可以插手管這個弟弟的事,大概不過幾日,就會又疏離起來。
尺绫坐在沙發上,電視傳出動畫片的音樂聲,畫面五彩斑斓。他不斷拉合小馬包的拉鍊,捏着小馬包的耳朵,愛不釋手,每天都要拿出來撫摸一下。
電視的主角哇一大聲,尺绫的注意力被吸引一秒鐘,擡頭看一眼,又低頭。
他不斷重複塞東西,取東西,開關拉鍊的行為,尺平狀似無意地坐在一邊喝咖啡,實際目光偷瞥着這個弟弟。
他一開始為尺绫的愛不釋手沾沾自喜,長達近二十分鐘的拉鍊聲響後,他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尺绫這種鐘情大概率出于自身的刻闆行為。
廚房裡傳來炊具碰撞聲,兩人正在準備午飯,林梓往外走,尺言道:“老三他說今天中午回來吃飯。”
出差這段時間,尺言憔悴了一些,估計是遠在外地日思夜想弟弟,心頭一直懸着,回來後才定下心來。剛回來,放下行李,逗了兩下尺绫就顯示疲态,直接進廚房幫忙張羅午餐。
林梓收到消息,出去買幾個加餐。總之手腳是沒停下來過。
這種情況于情于理,尺平也應當幫個忙才對,他猶豫,是否要主動邁出這一步,聽到廚房碰撞窸窣聲,剛飄起的想法又煙消雲散。
他就沒做過飯給别人吃,隻有别人幫他準備飯的份,他的妻兒除外。
半個小時後,尺言逐漸往餐廳端菜,尺平終于找到事幹,放下手上的書,起身整理一下衣襟,往尺绫走去。
尺绫此時正癡迷望着電視,五彩斑斓花花碌碌,好似包上的小馬鑲進屏幕了。
尺平手往他肩膀靠了靠,“吃飯了吃飯了。”
被打斷的尺绫擡眼,停止對電視的癡迷,從沙發挪下。尺平摁他肩膀,“洗手。”尺绫一下子就從他手下滑走,小跑出去。
尺平看他背影,電視還在放着卡通,他轉頭去看,彎腰拿起遙控器關掉。
尺绫自己擠泡泡,打開水龍頭,搓幹淨,又關上水龍頭。
到餐廳的時候,踮起腳尖,看見桌面上擺好幾道他喜歡吃的菜。他又開始小跑起來。
尺平隻覺得無奈且好笑,這個弟弟倒不是個完全不活潑的人。他幫忙擺了擺周圍的凳子,坐下準備用餐。
尺言正走進來,放下一道菜,見尺绫問:“你坐哪啊?”
尺绫的小跑沒有停下。“你要跟我坐嗎?”尺言又問。
尺平見沒回答,心中有些什麼作怪,竟然察覺到一絲古怪的暗喜,這是個機會,于是出聲道:“他這兩天都坐我身邊,他要是想的話,就跟我坐吧。”
尺言沒應答他,隻是放下菜,繼續去廚房忙碌。
林梓已經收拾好廚房殘局,沒兩分鐘,就都出來了。
這時候到了真正吃飯的時間,尺绫停下他的奔跑,駐足擡頭望。明明是很輕松的氛圍,大家的話語間也表露出随性,尺平的心卻突然提了起來。
“老三還有多久回來啊?”
“他說快了,不用等,十分鐘左右。”
話語聲正在餐廳之上穿梭飄蕩,最矮小的尺绫望望尺平,又望望尺言。
尺平餘光瞥着,一瞬間呼吸停滞,心口像是壓着一塊大石,幾乎屏蔽了他的理智。他想,他已經猶豫了,他會到自己身邊來的。
尺言在與林梓的閑聊中準備坐定在位置上,尺绫就小跑過去到他身邊,拉開一張椅子,擠進林梓和尺言兩人的中間。
“……”
尺平的心直直砸到硬石上,變成一灘血,他深呼吸一口,自己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試圖把血迹掩埋。
今天的紅酒澀味有點重,他抿第一口就下意識蹙眉頭,還不滑,連香味都散了。
正是此時餐廳門突然作響,一個人進來,衆人皆擡起頭。
“嚯,這麼快。”尺言幫尺绫調好座位,坐下來。
尺尚走進餐廳,腳步利落中帶着點匆忙。尺平抿嘴放下酒杯,往椅子背後靠,克制住進食的念想。
林梓也坐下:“剛剛好,快來。”
尺绫已經顧不得這個哥哥,顧不得桌面禮儀,坐好在椅子上就伸勺子去舀沙拉,甘藍絲不斷掉落,到面前的時候就隻剩下一兩根了。
尺言拿過他的碗,劃拉小半碗,還舀了幾個小番茄,熟稔自然地問:“怎麼提前回來了,實驗室沒事做了嗎,稀奇啊。”
尺尚脫掉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指了指尺绫:“他症狀查到了。”
尺言挑眉,豎起耳朵。林梓聽見,拿起的筷子停在半空,又聚精會神地放下來。
尺尚坐下來,拿起刀叉,開始說:“可能是‘身體機能退行綜合症’,國外有過病例,但目前沒有治療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