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鍵把攀岩裝備換上,抱着必死的決心說:“不知道,但應該要爬樹。”
爬樹?爬個樹不是簡簡單單嗎?至于用得着攀岩裝備?
他們帶着滿背包的“贓物”走出店,雞老闆也已平複好心情,像上次一樣喊“歡迎下次光臨”。
等越往上走,原本寬敞的長廊逐漸被擠壓,變得愈發低窄。他們從挺直身體,到彎腰佝偻,到匍匐在地,最後發現爬都爬不出去,路比通風口還小。
“這下變小藥水有用了,”這般小的空間拘束行動,臧洋艱難地調出背包,拿出藥水,“我的系統界面都要變成折疊屏了。”
格泉:“根脈不應該越往上越粗嗎,怎麼會越來越窄。”她喝口藥水,在臧洋和年瑜的眼皮子底下搖身一變,變成了隻有米粒大小的樣子。
“像隻螞蟻,感覺可以一把捏死。”臧洋評價道。
格泉和年瑜觑他一眼。
臧洋:“開個玩笑。”
随後他陪了一口,以表自己真沒掐死人的想法。
年瑜看着地上兩隻“螞蟻”,在喝之前道:“不是修窄了,可能是原本的末根被修寬了。現在隻是恢複了原樣。”
格泉看着年瑜“嘭”一聲也原地縮小,說:“真好笑,我們現在好像三隻螞蟻開會。”
螞蟻就螞蟻吧,能出去才是王道,也不怕變不回來,畢竟還有後備的變大藥水。隻是這路實在太長,後半程年瑜和格泉都有點累,停停走走,特别是年瑜,臧洋就差問他“需不需要背”了。
“我覺得出去得讓你練練體力,”臧洋走到他身後說,“你覺得呢?”
年瑜很想說“我不覺得”,畢竟這真不是他所期望的,他一到待注銷區沒兩天就趕上換世之境的第一個副本,出來後又逢大雪發了個燒,再然後就是被臧洋帶進來“長征”,哪有時間留給他鍛煉啊。
他最大的鍛煉量就是被石蛆蟲和探礦者追着逃命加上找臧洋家時爬了座矮山。
年瑜:“我... ”
“累就慢慢走吧,”臧洋打斷他,雙掌放在他後背推着,“這樣能輕松點嗎?”
“你... ”
“我不勾你背帶。”
“... ... ”
他深吸一口氣,妥協了。
“清湯大老爺,”格泉在最前頭感歎道,“走到這就已經這麼累了,還要攀岩... ”
臧洋遠遠在後頭說:“快到了,可以休息會再爬。反正現在出副本估計也是系統時淩晨了,你想在前面睡覺都沒問題。”
“好主意,那就睡會。”格泉敲定。
年瑜伸手撐了把牆壁,滿臉無語。隻不過格泉沒回頭,看不見,臧洋在後面,也看不見。
... 還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認。
又一個小時後,路終于被他們走到頭了。月光從頂上斜着投下來,三個小人好像井底之蛙,但是是有井蓋的井。
“月光透進來的口好像是樹洞。”年瑜頭上仰,伸手蹭了蹭,發現牆壁由水泥變成了樹皮。
樹皮上到處都是疙瘩,确實像陡峭的岩壁,給他們提供了攀岩場地。
他們現在在樹幹的最底部,完整來看,這棵樹的樹幹是空心的,根脈是被改造過的,已經不具有生命了,徹徹底底從植物變成了建築。這不符合自然規律,但待注銷區是被人類創造出來的,所以人類的腦洞有多大,待注銷區就有多少種可能。
年瑜用力地掰了下樹皮的凸起,掰不斷,證明硬度足夠他們攀登。
等他回過頭時,臧洋和格泉已經靠着樹皮盤腿坐下了。
“來,”臧洋招招手,拍拍身邊的空地,“坐,别客氣。”
年瑜:“... ... ”
“出去後還有力氣刷級嗎?”臧洋目光跟随着年瑜,看着他一步步在自己身旁坐下放松。
“總得把目的實現吧。”年瑜垂眸。
“困嗎?”臧洋往左看了看,壓低聲說:“格泉一秒就睡着了。”
年瑜隔着他往左瞥了眼,也悄聲道:“現在大概系統時幾點?”
“淩晨一點多吧?昨天的這個時候你好像還在外頭?”
“嗯。”年瑜的回答很輕很輕。
臧洋聽完就不說話了,盯着樹洞口發呆。大概二十分鐘後,右肩一沉,他想偏頭去看,結果鼻尖掃過幾縷烏黑的發絲。
年瑜睡得重心不穩,也沒了對外界的意識,自己都不知道靠在了哪個“枕頭”上。第二天醒來如果察覺到,估計會感到社死。
臧洋忍着鼻尖的瘙癢,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年瑜略長但直直的睫毛和發絲重疊在一起。他睡得很安靜,呼吸聲都幾乎沒有。
“好像有點難為你了,”臧洋做做口型,沒有出多大聲音,“剛病好就叫你來刷副本。”
“可是時間不太允許,後面還要很多事要幹。”
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心上爬,他想去把螞蟻都掐死,但又怕一動會把肩上的人吵醒,連深呼吸讓胸膛大幅起伏都不敢。
他隻好靠喉結滾動,壓一壓燥勁。
“晚安。”
“... ....”
“人類會對籌碼說晚安嗎?”
臧洋聽見外頭的一陣風把樹葉吹得“沙沙”作響,在闌珊月光下徹底封了嘴,垂頭盯着自己指根的戒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