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家一個接着一個,包廂内的存貨逐漸變少。買到的在慶喜,買不到的在緊張,不停探頭出來看。看來幾乎所有人都聽出了女乘務員話外之音。
年瑜回想起臧洋之前對他說,想在活動中保命,一定要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現在,俨然是大部分人耳聽了,但沒有眼觀,才造成了此局面。
他看着臧洋在門口賣貨,低下頭。
——如果不是臧洋,那麼他們三個估計也會跟現在排隊的人一樣了。
面前上來個盜賊,臧洋看見後嬉笑一聲:“喲,老熟人啊。”
年瑜望過去,那盜賊也注意到了臧洋身後的他,一副好像自己理虧的樣子,怯怯的:“... 賣不賣?”
“賣啊,當然賣,”臧洋彎下腰拿貨,說,“别介意,老兄。在鍛造店時是我們太粗魯了。”
孫嵘聞言也看過來,發現這盜賊就是被他和臧洋扔來扔去的那個“皮球”。
這麼多天了,他還是沒把胡茬剃幹淨,都長成一縷一縷的小須了,邋遢至極,生理年齡估摸有四十來歲。
“你的小弟們呢?”
臧洋把貨遞出去。那盜賊接了一端,卻發現怎麼抽也抽不出來。貨被他死死拽住,等着聽問題的答案。
“大家都是抱團取暖的,”盜賊的手也使了勁,“我等級最高罷了,哪有什麼小弟。”
“啊... 這樣,”臧洋看了眼他的資料卡,“陳圭?拿了東西就走吧!”
陳圭嘴巴蠕動,舔了排上牙,憤懑轉賬了700錢,拎瓶啤酒上涼快地兒呆着去了。
下一個人走上前,臧洋剛巧回頭看了眼存貨。還剩四碗八寶粥和一袋花生。
“呀,恭喜你,”他把花生遞給那人,“最後一個,打烊了!”
那人拿着花生,福至心靈,仿佛被幸運女神眷顧,樂不可支,咯咯笑了幾句,猛地哽住。
他不可思議地低頭,發現胸膛被劍穿出一個大窟窿,自己的血條下降兩格。
再擡起頭,臧洋挑眉看着這一切。
“你神經病啊!”他破口大罵排在自己身後的那個劍客。
劍客說:“弱肉強食,資源不夠隻能搶了。”
“那你搶他們啊!”被捅的那人指着臧洋道。
劍客瞥眼過去,孫嵘注意到後緩緩站起身。他47級,幾乎是待注銷區當前能卷到的最高等級,有他坐鎮,更何況抵門的還是換世之境積分榜第一位的臧洋。
劍客斟酌了一下,打不過,于是向那人發起了更猛烈的進攻。
剩下沒排到的倒黴蛋似乎都受到了啟發,紛紛将矛頭調轉向買到了吃食并且等級不高的玩家身上。
混戰一觸即發。
臧洋稍微掩了掩包廂門,防止有技能彈進去,但自己卻露了半個身子在外頭。
等血條真的快見底時,那倒在地上人痛哭流涕地喊:“我給你,我給你還不行嗎!”
劍客接過花生,直腰時瞪了一眼看戲的臧洋。
“何必呢?”臧洋主動開口,笑道:“退一步來講,你們就不能一起吃嗎?乘務員沒說不能多找她要個紙杯紙碗什麼的吧?”
劍客:“你挺會說風涼話。”
臧洋:“呵呵。”
他把門關上,坐回年瑜旁邊,數着錢說:“賺了挺多的。”然後給年瑜轉過去了一半。
年瑜問:“看出什麼了嗎?”
“你要是問副本信息的話,很遺憾,”臧洋搖搖頭,“但人際生态比在天水礦洞時差了不少。以前好歹是自身權益被侵犯了才爆發矛盾,現在純粹是弱肉強食,看來大家都吸取了不少教訓。”
孫嵘一直偏頭,透過包廂門的副窗觀察外面。
在買賣開始前,大家都好端端的,而現在多了不少鼻青臉腫、斷手斷腳的人,他們在争鬥、在談判、在乞求。
“别摳了,”年瑜提醒他,“再摳皮質座椅要破了,乘務員會把你扣下的。”
孫嵘把手挪到了自己的膝蓋上,轉而摳褲子布料。
等外面靜下來時,系統時也快到正午12點。他們打開八寶粥的蓋子,用勺子舀着吃了起來。
果不其然,女乘務員又出來巡視了。
她和藹地笑着:“大家都吃飯了嗎?”
依舊沒有人敢開門,但是她從副窗探個腦袋往裡看,聲音貫穿整個車廂:“這位先生,您為什麼不吃飯呢?”
“我... 我... ”
事發地離年瑜他們的包廂有點遠,那人被吓得聲音又小,年瑜隻能寥寥聽見幾個字。
也不知道到底是說了些什麼,女乘務員最終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那沒飯吃的人落了個什麼結局,他們無從得知。
格泉聞了聞,說:“沒有血腥味。”
像是變成啞巴了,或是被吓成啞巴了。
女乘務員的高跟鞋聲越來越近。臧洋站起身,偷偷從副窗往外瞥,隻見她已經走到了隔壁包廂檢查。
“這位... ”
隔壁包廂有人沉着嗓打斷她,“麻煩給我們多拿個紙碗和勺子。”
“當然可以,為您服務。”
女乘務員走回了乘務室。不多時,真拿了東西回來。随後她便沒再開口,向隔壁包廂的人點頭微笑緻意,來到了年瑜他們的包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