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進入睡眠狀态,年瑜的神經還在不斷抽動着提醒他。這覺睡得并不安穩,他的思緒時刻待命,直到系統時[01:00]準時開始運作。
周圍是一片黑沉,他發現自己被人蓋好了被子,安穩躺在床上。臧洋睡着前似乎也忘記拉簾,點點闌珊的路燈光透過落地窗,如星星明滅。
房間裡死氣沉沉,臧洋睡覺跟躺屍一樣,呼吸聲微不可聞,胸膛也沒有多大起伏。年瑜側目去觀察了一會,确認他真的睡着了,才蹑手蹑腳下床,提着鞋出門,到走廊穿上。
走廊的燈是感應的,自動亮起,晃得他閉了閉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睡了近五個小時後,傷口在藥物的治療下沒有之前那麼疼了。
年瑜走之前将頭靠在房間門上,仔細聽裡頭的動靜——臧洋沒有被驚醒,但年瑜相信等到兩點,臧洋一定會出現。
而他自己要做的,就是在模仿犯手下活到兩點。
*
美夢商店的大門緊縮,比鄰的其他店鋪都已歇業。
年瑜按照信上所說,撬開了美夢商店的門,經過店内從後門出去,來到一大片被高牆圍起的空地。
簡直就像一個巨大的——捕獸籠。
“還是來了。”
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年瑜昂首,隻見一個和臧洋身型面孔都一模一樣的人跨坐在牆頂,但他的吐字和語調卻與臧洋毫無相像。
根本不是臧洋,是個确确切切的模仿犯。
“孫岐在哪?”年瑜直奔主題。
“你确定沒告訴臧洋?”
年瑜:“少廢話。”
那人“呵呵”兩聲,一躍而下,站定在年瑜面前。
“好好看看這張臉吧。”他說。
後門再次被打開,年瑜扭頭,孫岐的身影從門框中顯現出來。他的頭發比在礦洞時長了些,紅劉海在昏暗的光下也絲毫不黯淡,遮住了眼睛。
年瑜嘗試着叫他,确認是不是真實的:“孫岐?”
“是我... ”他擡起頭,神情落寞。
年瑜仔細觀察,發現他外表除了頭發長些外沒有其他變化,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被人打過的痕迹。
背後一股陰風疾馳。
年瑜立即把自己拔出觀察狀态,下蹲,模仿犯的匕首從他頭頂揮過。
年瑜心裡大石落地,沉甸甸——這就開始殺人滅口了嗎?比他想象中的節奏要快。
“反應還不錯。”
那人面無表情,說話時除了嘴角,其他五官都沒有變化,似乎是隻想給他個下馬威,和臧洋一樣愛試探人,卻又不喜怒無常。
年瑜甚至沒看清他的收刀動作,匕首就不見了。
動作這麼熟稔,這個模仿犯到底什麼來頭?為什麼要針對他們?
他冷眼盯着年瑜,年瑜背後冒出細密的冷汗,惡寒從腳底直蹿上脊椎,怕他下一瞬又發起猛烈的進攻。
年瑜壓壓嗓:“放孫岐回他哥哥那裡。”
模仿犯回答:“那你得看他樂不樂意。”
什麼意思?
年瑜不敢回頭看孫岐,目光一寸不離模仿犯。背後靜悄悄,孫岐應該是緘默着。
這幅模樣在孫岐身上,太不搭調了。想當初面對弱點未知的探礦者時,他俨然充斥着說幹就幹的傲氣。
模仿犯對他灌輸了什麼思想?威脅了他什麼?
這陣沉默也給年瑜施加了巨大的壓力,他意識到現在孫岐和模仿犯很有可能是一夥的,自己陷入了腹背受敵的處境。
“你哥哥很擔心你。”
孫岐呼吸一滞:“我知道。”
洶湧的熱流伴随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襲來,年瑜腳下踉跄,堪堪躲過。火光讓他明确這道攻擊的來源是誰,複雜心思占據了他的腦海。
“解決掉他。”那模仿犯像上位者般對孫岐發号施令,擺出看戲的姿勢。
年瑜不可置信地看過去,隻見孫岐一招打空後,緊咬着牙關。
“你清醒一點,”年瑜皺起眉,“我... ”
“我知道你是來幹嘛的... ”孫岐打斷道,“但我必須這麼做。”
年瑜來前設想過自己的處境,但沒曾想讓他陷入這樣困境的竟然是孫岐。而不遠處,模仿犯躍回高牆跨坐着,冷眼旁觀這一切。他用着臧洋的臉,卻有種根本不會笑的居高臨下之感。
孫岐的進攻再度襲來,等級差太大,年瑜的實力隻允許他一直閃避,偶爾還是會被蹭到。
明明模仿犯如果在此時配合孫岐進攻,那麼年瑜可能早就死了,可他竟然真的紋絲不動地看戲,像是精心謀劃了一場笑料。
孫岐嘴上說着“對不起”,卻很有幹勁。年瑜的體力比不過他,幾個回合下來明顯疲憊,四肢僵硬,動作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