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會兒去廚房給你做點兒吃的吧,”白元修環着雙臂趴在桌上,側着頭去看身邊的白衣青年:“青菜瘦肉粥怎麼樣?還是湯圓?”
可蕭青卻隻是擡手抓着他的衣角:“我想和你一起出去吃。”
白元修眨眨眼,實在沒想到他家阿青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他立刻直起身來一把握住對方的手、滿臉期待:“好啊,你想吃什麼?”
白元修以前哪兒有這種為一個人心情起伏的時候,此刻也不用他再刻意再扮什麼陽光開朗的俠客了,他滿心的歡愉就是真真切切的。
蕭青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才輕聲道:“蟹黃酥。”
很久以後,白元修才知道,他昨天去的那座花樓,最有名的點心就是蟹黃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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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元修和面前的鷹隼大眼瞪小眼,幾乎想抱頭哀嚎。
不是,教主這速度也太快了吧,按照以往那種拖沓的性子,難道不是該過了大半年才會做決定嗎?
和上一次傳訊時一樣,教主的親筆依然簡潔,就兩字:來,打。
要是以往,白元修肯定願意去湊湊熱鬧,但是現在他可是有家室的人!
這兩個門派搶地盤的事兒雖然也不少見吧,但這正道和魔道第一門開打可不是小事,這一打,往小了說是群體鬥毆,往大了說就是傳聞中的腥風血雨了。
可無論哪一種,打上幾個月都是必然的。
白元修急得頭發都快白了,這得怎麼跟他家阿青說自己會長時間不在家?
晚飯時,蕭青吃好了,拿過一盒松子安安靜靜地剝着,剝好了一小摞就把碟子推到白元修面前,好讓白元修能吃得方便。
白元修看着燭光下那漂亮得像是畫兒一樣的人,隻覺得心裡又酸又軟的,根本開不了口。
就在白元修内心反複拉扯時,蕭青忽然說話了:“元修,我要回家裡一趟。”
“啊?”白元修想也沒想就接了一句:“那我送你。”
誰知道蕭青隻是搖搖頭:“不了,家裡已經讓人來接我了,等下一次吧,下一次我們一起回去。”
以前蕭青也說過這事兒,大意是他家裡有些特别,不能輕易帶外人回去,一旦帶了,那就是要成為一家人的意思。
白元修倒是巴不得就和蕭青一輩子綁一起,但他知道蕭青是個慢性子,這種事急不得。
白元修願意等。
蕭青家裡的事似乎挺急的,第二天來接他的人就敲響了門。
白元修把人送上馬車,又把大包小包的糕餅零嘴裝好了,叮囑對方夜裡要注意别着涼,像個操心老媽子似的、一堆話根本說不完。
蕭青認真地聽着,時不時拿手去擦對方額上滲出的細汗,對那些翻來覆去的話沒有絲毫不耐煩。
最後還是那兩位前來接蕭青的護衛實在等不住了,才剛開口委婉地催促了一句,蕭青擡眼看過去後那兩人就馬上噤了聲。
白元修隻想着阿青家的規矩還挺嚴,怕真的像護衛說的那樣耽誤了時間,隻依依不舍地放人走了。
白元修看着那輛馬車消失在拐角,隻覺得心也空了一塊。
他拿袖子随意抹了把汗,進屋後單手把那近千斤重的雕花床給擡了起來,右手握着劍往地上一劃,那地面就像一扇門似的往内凹下去,變成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白元修收起劍往裡一躍,那木床砸在地上發出悶聲,地磚回彈,屋内再也看不出一點兒異樣。
一刻後,小鎮外幾裡出的荒墳旁鑽出個黑色的影子,也虧是仲夏正午,不然要把撞見的人活活給吓死。
練武之人就是有這點兒好處,雖然穿得嚴實,但隻要内力一轉,再熱的天都不會覺得悶。
白元修把内功運轉提到了最高,但他本來也不多麼擅長輕功,哪怕這麼一路玩兒命似的趕過去,等他那雲華山山腳下的時候,魔教的人都來得差不多了。
白元修出門的時候忘記買馬了,出了那小鎮也是一路沒再遇見商販,就隻能像個暴走戰士一樣靠兩條腿跑,給他腿都跑得要麻了。
他剛一停下,一個書生打扮的青衣男人就抖開扇子“啧啧”了兩聲:“難得啊,你居然沒遲到。”
一個笑容憨厚的中年男人走過來,往白元修手裡放了個油紙包:“累了吧,快趁熱吃。”
白元修隔着油紙包都能聞到那股噴香的味道,他眼淚汪汪:“魏大哥,還是你對我好。”
白元修還真有點兒餓了,就着魏橫遞過來的燒刀子就開始啃牛肉餅,他這吃得正歡呢,肩上就被拍了下:“好吃嗎?”
白元修這才發現,他的周圍如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