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修傷得不算重,而且他們魔教有江湖第一藥師葉南尋,也就是那青龍堂主,所以隻要是别當場沒了氣,多半都能救回來。
白元修身體底子好,隻喝了十天藥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急急忙忙套着衣服,剛替他換了藥的葉南尋一臉疑惑:“這麼着急幹嘛?”
白元修揮了揮手裡的信封,臉上的傻笑燦爛得刺眼睛:“他給我寄信了。”
當初白元修離開的時候留了個心眼兒,說要是有人找他、就說他出去了,而要是有人給他寄信就把信轉送到魔教名下的一間首飾鋪裡。
白元修抓着自己的佩劍,跑到後山那兒的馬廄裡牽了匹馬,哼着歌兒就下了山。
而在他身後的朱雀堂裡,兩個負責情報遞送的魔教教衆面面相觑。
這事兒可真怪啊,左護法從這雲華山送出去的信,怎麼出去轉了一圈又轉回右護法手裡了,這兩人在玩兒什麼?
但他們也不敢多嘴,隻能當自己什麼都沒發現。
白元修不知道自己曾離真相隻有那麼不到百米的距離,下了山後他直往那處江南的小鎮的趕,一路上隻想着見到阿青要說什麼、當天要做什麼菜。
江南柳鎮距離雲華山不算遠,準确來說,這地方正處這陸地闆塊的正中央,雖然不是最繁華的地方,但卻是個到哪兒距離都合适的位置。
白元修老早就看中了這處小鎮,為了方便四處給魔教看地盤,于是當時就買了一間小院用來歇腳。
後來他認識了蕭青,為了和對方能多待一會兒,于是就借着那“大俠”的名頭和對方一起在這江湖上行走。
一想起曾經的事兒,白元修的臉上就忍不住帶上幾分笑,他把隔壁大娘買的一筐南瓜放下,回絕了對方留下來吃午飯的邀請,幾乎是小跑着進了自己的那處小院。
院門并沒有上鎖,白元修眼睛一亮——是阿青回來了!
他想着要給對方一個驚喜,故意放輕了腳步走了進去,聽到屋内有動靜後“砰”地一下推開了門蹿進了卧房——
“啪嗒”一聲,白元修手裡的魚掉在了地上。
魚還是剛剛從那集市上買的,還新鮮着,掉在地上後來回撲騰,而被白元修大力推開的門撞在牆上就反彈回去,發出了咯吱的異響,在這死寂的空間中極其刺耳。
白元修瞪着眼睛看向蕭青,準确來說是蕭青身上的衣裳,那衣裳深灰并不顯眼,但以白元修的眼力能清晰看見那前襟上的灰色鬼面紋飾。
他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像被紫金錘砸了一樣,脫口而出:“你也是魔教的人!?”
蕭青原本慌亂的表情瞬間凝固,他轉頭看向白元修:“你為什麼說‘也’?”
白元修捂着額頭:“等等,等等,讓我緩一緩。”
蕭青把原本正準備脫掉的外衫拉了起來,站在原地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盯着白元修。
白元修其實記憶力不錯,他又看了蕭青一眼确認魔教裡根本沒有這樣長相的人,好半天才試探着開口:“你是哪個分堂的人?”
蕭青微微歪着頭,眨了下眼睛:“你先說。”
又是一室沉寂,發現蕭青被戳破身份後對他的态度立刻變了,白元修隻覺得自己的胸口就像堵了團什麼東西,他悶悶道:“我才不要先說。”
蕭青聽到他這語氣後,表情松動了一些。
“那......一起說?”蕭青提議。
看起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于是在數了三二一後,兩人同時道——
“我哪個分堂的都不是。”
“我不是分堂的人。”
白元修:......
蕭青:......
魔教組織架構很簡單,教主、左右護法、四位分堂堂主,而其餘的教衆都歸屬于四個分堂。
白元修和蕭青瞬間從對方的話意識到了什麼,兩人都瞪圓了眼睛,異口同聲道:“竟然是你!?”
白元修看着面前如谪仙般漂亮的面容,實在是沒辦法把乖巧單純的阿青、和記憶裡那殺人不眨眼的左護法合為一體。
他結結巴巴道:“呃......我、我出去,冷靜冷靜。”
說完,他就像是被什麼野獸追着一樣,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院門。
在他身後,蕭青隻垂眸,在那兒站了很久、很久。
白元修不擅長輕功,但是他卻像一縷夏日雨前的狂風似的,一股氣就這麼跑出了柳鎮外。
柳鎮之所以叫柳鎮,自然是因為那如同空中綠茵一般的柳樹,每當微風拂過,那些柳枝就随風飄動,柔軟、美麗,宛如少女在舞中擺動的手臂。
白元修不聚焦的視野裡滑過幾個在歌船上舞動的少女,直到聽見那一陣陣喝彩聲、他才猛地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