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修才想起來之前兩人打起來的時候把屋子都掀了,不用猜都知道,那隻被一層布着的棗肯定散得到處都是。
白元修腦海裡不知道怎麼就忽然浮現出蕭青在那一堆廢墟裡、把這散落的棗子一顆顆撿起來的情景,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心裡像被塞了團泡過冰水的棉花似的。
他本想說别弄了,都碎了髒了、吃不了了,但嘴唇動了好幾下都沒能發出聲音來。
這時蕭青瞥了他一眼:“你怎麼還在這兒?”
這一瞥滿是嫌棄的意味,接着,蕭青轉身環起手臂:“我那屋子不久前才被你掀了,你難道連這兒都不放過?”
蕭青語氣一點兒也算不上好,和往常是“左護法”時那嘲諷力拉滿的調子一模一樣,他擡起手、手指并着像是扇灰塵那樣在空氣中撣了撣:“懶得跟你打,趕緊走。”
白元修一股無名火冒了出來,重重哼了一聲、擡腳就出了那小竹屋,等吭哧吭哧走了一大段了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去找蕭青道歉的嗎?
白元修又想起那些破破爛爛的棗子,低聲罵了兩句,穿着那一身白衣飛下了雲華山。
右護法又不見了,但這位護法常年不在教内已經是常态、魔教衆人已經習慣了,然而得知這一消息的那朱雀堂成員卻哀嚎了一聲。
旁人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江湖各大門派得知了魔教要搬來雲華山一事,紛紛表示要來湊個熱鬧,而其中就有不少被右護法揍過的,紛紛寫信給右護法放狠話。
得知消息的白虎堂主歎了口氣:“不知道那雲華掌門會怎麼應對。”
朱雀堂主清點着她幾大箱珠钗首飾,頭也不擡地說:“這次有的玩喽。”
他們都猜到這說是湊熱鬧,實際上就是來探底細。
這雲華山是個獨特的地方,向來都是江湖正道第一的地盤。
并不是那使劍的第一門派随意取的“雲華門”這個名字,而是因為其實力最強、能住在這雲華山,所以才被叫作的雲華門。
現在雲華門讓了一半的地盤給魔教,那些正道門派多多少少都心裡不舒服,肯定也是想借着這個由頭探探雲華門的底,如果現在的雲華門不行了,那幹脆就換人呗。
至于那些被歸為“邪門歪道”的門派們,當然就是純粹來看正道笑話的。
三天後,白元修才剛剛來到雲華山山腳下,就被一個絡腮胡的中年男人叫住了:“白大俠,真的是你!”
白元修一聽這稱呼就覺得不妙,他一看,那中年男人旁邊不遠處還站着一個削瘦青年、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女童,小女孩兒跑過來仰頭朝白元修甜甜一笑:“大哥哥!我們又能一起玩啦!”
那削瘦青年也看着白元修,臉上冒出兩團酡紅:“白兄,你也來參加這武林會?”
白元修正準備往後退半步的腳步一頓。
啥玩意兒?
絡腮胡男人爽朗哈哈一笑:“那還用問!白大俠如今正負盛名,被邀請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白元修聽了一會兒才搞懂了,原來聽說江湖衆門派要來賀喬遷喜後,占着另一半雲華山的雲華門直接提議:來都來了,打一架吧。
那些門派本來就是想看看如今雲華門的實力,當即就覺得是瞌睡碰上了枕頭,一個個樂呵呵地答應後就馬不停蹄地朝雲華山趕。
而這次除了各個門派外,雲華山還邀請了在那玄機榜上的各英雄豪傑,白元修面前的這幾人全是那玄機榜上的高手。
但現在最重要的可不是這個!
白元修瞥了一眼不遠處那扮作買馄饨的朱雀堂教衆,看到對方臉上那微妙的笑意後隻覺得兩眼一黑。
完了。
“哈哈哈——”青龍堂主拍腿狂笑,那興奮勁兒大得,把那條腿拍了啪啪響,聽着就疼。
白虎堂主默默把青龍堂主的手推了過去:“葉兄弟,你拍的是我的腿。”
白元修“啧”了一聲:“差不多行了啊,一會兒給你笑背過氣去。”
葉南尋往自己腿上來了一下,疼得一抖,但嘴上還是不落下:“沒想到啊沒想到,咱們的右護法居然會去當俠客。”
白虎堂主把那本名冊攤在桌上,有些苦惱:“現在怎麼辦?”
右護法白元修一天天不着家,他們之前定名冊的時候還不知道白元修就是那風頭正盛的“白氏劍客”,這會兒武林會的名冊上既有白氏劍客又有右護法,總不能把白元修掰成兩半兒吧?
一直在角落吃橘子的玄武堂主冷不丁地出聲了:“葉南尋又不上場。”
衆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去,青龍堂主葉南尋的狂笑聲戛然而止。
是啊!左右護法身份除了教主知道之外就完全是個謎,就連他們當堂主的都不清楚,更何況是魔教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