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興吼道:“它有毒!我要被毒死了!”
“這樣漂亮的東西當然有毒,”季照安理所當然道,“運靈力逼出來,實在不行,等我收了它去找師父開儲物袋給你解毒。”
杜興震驚道:“你瘋……”
他話音未落,季照安已經提劍沖了上去,長蛇頭一歪,張開頭顱就要把季照安吞下,誰料殘影一閃,季照安竟然落在它身後七寸的位置。
雪白寒光閃過,長蛇身子一僵,猛地扭頭咬過去,卻堪堪錯過。
長蛇出擊鬼魅又迅速,卻次次咬不住人,季照安禦劍懸于空中,盯着腳下無法飛起直吐信子的長蛇,目光在它的七寸上滑過。
杜興正防備着,突然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他接住一看,頓時頭皮發麻——那是一片極其漂亮的深藍鱗片,帶着血肉。
他悚然擡頭,果不其然,長蛇直沖他而來。
“季照安你個畜生啊啊啊!!!”
杜興丢了鱗片禦劍就跑,沒看到身後長蛇又是一僵,季照安緊緊攥着一片鱗片被拍出數丈,他翻滾幾圈看也沒看,舉劍上刺,正頂住長蛇下颌,緊跟着左手按地一拍,整個人直接滑向長蛇腹部,靈力暴擊甩出,一片鮮紅鱗片掉落。
鮮紅的尾巴照頭拍下,季照安聽見杜興撕心裂肺的一聲:“季照安!”
杜興的心肺都要跳出來了,季照安在他眼前出事,他怎麼跟無憂長老交代?!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能作死的人啊啊啊啊啊!
他幾張火符混着靈力暴擊轟出,長蛇尾巴轟然落地,杜興心跳都停了。
漫天火光和爆炸聲中,長蛇頓了頓,擡起尾巴,下面空無一物。
“季……”杜興梗在原地。
長蛇四處找不到人,煩躁地看向不遠處的另一個讨蛇嫌的家夥,擡頭就追二裡地,尾巴尖忽然傳來的一陣刺痛讓它停了下來,隻見一個黑金環不知何時牢牢套住了它的尾巴,長蛇想咬掉,又是一陣惱蛇的刺痛,像是被針線穿進血肉牢牢扒住,它氣得狂甩尾巴,卻怎麼也甩不掉那個黑金環。
杜興竄上樹,在枝葉掩映下遠遠看着長蛇,驚魂未定間發現那長蛇尾巴尖的黑金環有點眼熟。
那是……發冠!
杜興尚是築基,還沒能從師父那拿到什麼高階法器,也并不能一眼認出哪些法器都有什麼作用,但若是現在還不明白,那他就真的蠢笨到無可救藥了。
那發冠分明是一個空間法器!
杜興松一口氣,人還活着就行。
而季照安剛進發冠虛空就跪了下去,嘔出幾口污血,他渾身上下的骨骼幾乎都錯位了,愣是被他龇牙咧嘴按了回去,原地打坐修複。
金丹期靈獸的鱗片根本不是他一個煉氣能拔掉的,但奈何他實在太想收下這家夥了,既然都撞到他面前來了,必然就和他有緣,有緣不收是傻子。
季照安是強行引出獸環中巨蠍身上的靈力去剝鱗,獸環他早已認主,但巨蠍并沒有,他隻是仗着獸環内的一切均能為他所用去卡了這個漏洞而已。
那十隻巨蠍俱是金丹後期,在沒有認主的情況下,它們的靈力根本不是季照安的經脈能承受的。
但成功剝下鱗片的喜悅蓋過了劇痛,季照安分神注意着外面的動靜,眼見長蛇要忍着刺痛追上杜興,季照安匆匆用靈力裹住斷骨就沖了出去。
杜興哀嚎着禦劍狂奔,眼見就要進蛇肚子,一道寒光閃過,身後狂追不止的長蛇又嘶嘶地停了下去。
杜興回頭就見長發披散的季照安手上又是一片深藍鱗片,他對面,長蛇氣得發狂,雙眼幾乎要出血,迅速朝他遊去。
然而下一瞬,季照安禦劍出現在他身邊。
杜興幾乎是悚然的:“你……”
季照安咧嘴一笑,濺上血的臉龐冶豔非常:“帶你玩個好玩的。”
“不,啊——!”
不等杜興拒絕,季照安一把抓住他胳膊,經脈忽然劇痛,緊跟而至的是強悍霸道的靈力不管不顧灌輸進來,再一眨眼,他們出現在了長蛇七寸之下。
季照安眉眼間都是無法遮掩的興奮:“拔!”
杜興下意識伸手,劇痛中空前絕後的力量讓他沒有廢多少力氣就拔下了一片紅鱗。
“嘶嘶——”
恐怖的紅尾即将落在腦袋上前,渾身僵硬的杜興眼前又是一閃,直接站在了憑空出現的山清水秀中。
季照安咳出一口血,松開他的胳膊笑得沒心沒肺:“怎麼樣?”
突如其來的劇痛随之消散,但經脈的損傷還在,那龐雜的靈力灌進來的瞬間,杜興隻覺得自己要爆體而亡,一切快得他來不及反應,直到經脈的刺痛慢一步傳進腦海,險些疼得他直接跪下。
杜興張了張嘴,瞪着鬼魅一般的季照安,好半晌才找回聲音:“……你在發什麼瘋?”
季照安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看手:“金丹中期的靈獸,不刺激嗎?”
杜興緩緩低頭,看向手中豔麗得如同晚間雲霞的紅鱗,才遲鈍地意識到什麼——
“你說它是金丹中期!?”
季照安朝他晃了晃獸環:“如假包換,這獸環能識别大乘期之下的所有靈獸,我們兩今天就剝了它的七寸,怎麼樣?”
杜興忍着經脈刺痛擡頭:“你怎麼做到的?”
季照安盤腿坐下:“給我顆低階止血丹。”
杜興忙不疊在他對面坐下,拿出顆止血丹遞過去,季照安吞下後道:“我引了獸環中巨蠍的靈力,它們是金丹後期,剝個金丹中期的鱗片還是沒問題的。”
杜興倒抽一口涼氣:“你經脈受得住嗎?”
季照安掃他一眼:“你沒感覺?”
臉色發白的杜興:“……”
季照安閉上眼:“我的發冠在它尾巴上,隻要它弄不掉,我們就有的是時間去剝了它,快修複一下經脈,也不能給它太多時間恢複,打鐵趁熱。”
杜興垂眸盯着手中的鱗片,想到這是高出他整整一個境界的靈獸身上的,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在心頭蔓延開來……
活了近百年的長蛇被兩個修為低下的修士戲耍至此,氣得道心瀕臨破碎,偏偏又無能為力,被斷續地折磨了三天四夜,身上的鱗片被拔得隻剩下頭尾了。
骨蒼壓在精疲力盡的長蛇七寸處,季照安渾身浴血,看着被磨得沒了心氣的長蛇,劃開手指按在長蛇的頭頂想要畫上主仆契。
誰料那長蛇奮力一掙,張嘴就咬。
他們這兩天投機取巧地躲着那兩顆毒牙,不要命地強行引出巨蠍靈力拔蛇鱗,别說這蛇累得夠嗆,他們倆也沒好到哪兒去,隻不過被越級戲耍對方的興奮感壓下去了而已。
這蛇一看就是劇毒,杜興是因着體内還有保命丹的餘效才保住了小命,但季照安現在打不開儲物袋,被咬一口可不是小事!
杜興倉皇出手想要拿劍抵住長蛇毒牙,結果佩劍徑直被咬碎了:“季照安!”
不知是沒想着躲還是壓根沒力氣躲,季照安左邊胳膊直接被咬穿,他悶哼一聲,右手卻不管不顧再次引出巨蠍的靈力強行壓着長蛇畫上了主仆契。
長蛇顯然沒想到他不躲,咬中人的欣喜讓它動作遲緩一瞬,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它已經被季照安強行契約了主仆契。
主仆契一旦契約,靈獸與主人共生死,當然,隻是靈獸單方面被強行共生死,靈獸死亡并不影響主人半分。
季照安強忍着劇痛,左手握着劍柄壓下去在長蛇七寸處劃開一道血痕,扯出個血淋淋的笑來:“松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