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嗯了一聲，眼見他又要咬緊後槽牙，腕骨直接抵了進去。

劫雷轟然落下。

季照安意識模糊，全憑着本能引入劫雷遊走周身，朦胧間感受到丹田處彙入兩道光芒，一道幹脆利落地斬斷了深棕色靈根，強烈的刺痛險些讓他經脈中的靈力逆行，丹田處忽然混沌起來，靈氣交雜着不知何處來的污濁，激得他腦中戾氣陡升幾欲暴起，根本沒有精力注意另一道光去了哪裡。

長命鎖光芒大盛，火紅靈力果斷卷住四處亂竄的污濁之氣壓下。

江熠冷聲喝道：“照安，凝神！”

季照安渾身焦黑，唯有唇邊鮮紅，最後一道劫雷亦是關鍵，若是無法消化最後一道劫雷，他又要等不知多久。

渙散的神智被強行聚攏，停滞一瞬的靈力再次運轉起來。

江熠的靈力護着他的丹田，在劫雷流轉消融至丹田前迅速撤離，那裡，濃霧般的靈氣翻騰着，逐漸彙合凝聚成一團液态的燦金。

江熠卻在撤回靈力的瞬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

雲層散開，季照安渾身虛脫地癱進江熠懷裡，身上被劫雷劈的焦黑處緩慢生出新的血肉，丹田處斷裂萎縮的靈根傳來的劇痛也在逐漸消弭，他盯着上方枝葉縫隙中透下來的光束，夢呓一般：“師父，我築基了。”

江熠神色淡然，眉眼間是少有的松緩溫和：“嗯。”

“我築基了。”季照安重複一遍，眼睛眨了一下，“我築基了……”

“我築基了！師父，我終于築基了！”季照安猛地彈起，撲進江熠懷裡，激動地摟着他的脖子直晃，“我築基了！！！”

江熠半跪着，接着沒能晃動他隻能自己胡亂搖擺的少年，擡手壓下他的肩，掐訣給兩人身上的污漬洗幹淨：“好了，換身衣服出秘境。”

季照安換過衣服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有些過于陰森，他跟在江熠身後好奇道：“師父，我們這是在哪啊？渡劫不是要靈氣充裕的地方嗎？”

這裡怎麼看都不像是靈氣充裕的樣子吧。

“秘境中心。”江熠看他一眼，“怎麼，覺得魔氣更重？”

季照安上前一步抓住江熠的袖子，點頭。

江熠道：“此處是秘境中靈氣最濃郁的地方，看到那幾個陵墓了嗎？”

季照安回頭看去，隻覺得那上方魔氣更甚，疑惑道：“怎麼會有這麼多陵墓？裡面都是什麼？”

江熠淩空飛向上方，看向季照安：“上來。”

江熠無需禦劍便能踏空而行，季照安羨慕得要命，禦劍飛至江熠身邊。

直至上方，他才注意到下面的陵墓遠不止他渡劫地的那九個，在那九個陵墓外，錯落有緻地立着數圈小陵墓，足足九圈延伸向外，高度精緻度依次遞減，因着都爬滿了藤蔓青苔，最外面的幾圈不注意都能看成小土包，陵墓上方繞着渾濁的魔氣，越往裡越是濃郁污濁。

江熠問：“看出什麼了？”

季照安擰眉，搖頭道：“這應該是個陣法，但我看不出究竟是個什麼陣。”

江熠道：“我既說此處靈氣最是濃郁，而你所見又皆是魔氣，你覺得會是什麼陣？”

季照安擡頭看他：“置換陣？”

江熠不答，引靈力裹住一縷魔氣遞給季照安，季照安湊着看半晌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苦着臉去看江熠：“師父。”

江熠：“……”

江熠無聲歎氣：“置換以物事空間俱不相同為前提，而這裡的魔氣中摻雜的有靈氣，雖少，卻極為濃郁，這裡是蟬蛻陣疊加的鬥轉星移陣。”

他看了一眼季照安恍然大悟又似懂非懂的表情，繼續道：“蟬蛻陣可以将東西從容器中剝離出來，鬥轉星移輕可倒轉位置，重能扭轉空間時間。這裡的靈氣魔氣本是交雜在一起的，隻是被人為剝離成了兩部分，地面的位置被強行改過，靈氣被壓在了地底，魔氣在外。隻是年久日深，蟬蛻陣較為基礎，易有損毀，所以會有靈氣洩出。”

季照安愣愣點頭：“所以這裡的魔氣越是濃郁，地下的靈氣也就越是充沛——怪不得這裡的魔氣如此重，草木卻更甚别處茂盛，它們是靠着地底的靈氣滋養而生的！”

江熠滿意颔首：“走吧。”

季照安喜滋滋跟上，冷不丁聽前面傳來一句：“回去将各類陣法要領再抄五百遍。”

季照安腳下一滑，險些直接滾下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