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江熠剛走進前院,院門就被人推開,季照安風風火火闖進來:“我知道了師父!”
江熠看向他身後大開的院門,皺眉道:“逾規越矩,是清心咒罰抄的還不夠?”
季照安在興頭上,絲毫不懼他的低氣壓,抓住他的袖子興緻勃勃道:“師父,進幻境,弟子破給您看。”
江熠眉梢微動,也不多言,翻手将兩人拉入幻境,幾乎同時,十隻巨蠍出現在季照安身後。
季照安照例祭出骨蒼就跑,巨蠍飛快奔過帶起大片風沙,江熠站在一棵枯木下,目光淡淡看向季照安離開的方向。
風沙迷人,天空亦泛着黃,遠遠看去天地一色。
季照安跑出一段,回頭時已經看不清江熠的身影,追上來的巨蠍不由分說撲向他,季照安閃身躲開,應付的艱難。
幻境與陣法同源,要破幻境與破陣同理,找到幻心破開即可。
他天天被追得滿幻境跑,一是真打不過,二是在找幻心,他破過江熠許多幻境,自以為掌握了江熠布幻心的規律,但現在看來,遠遠不夠。
師父若真想用幻境困住他,他怕是一輩子也出不去。
可是一旦想到這些江熠都會教給他,季照安心底就止不住地興奮戰栗。
骨蒼以他為中心,迅疾掃出三丈寬的空地來,然而這點距離對于巨蠍來說不過是眨個眼的功夫。
“蟬蛻陣可以将東西從容器中剝離出來,鬥轉星移輕可倒轉位置,重能扭轉空間時間。這裡的靈氣魔氣本是交雜在一起的,隻是被人為剝離成了兩部分,靈氣被壓在了地底,魔氣在外……”
這幻境本無天地,是被人用蟬蛻陣強行分離出了清濁,輕浮重墜形成一片虛假的天地,幻境原身不是這樣的,他在這裡逛十年百年也不可能找到幻心。
想破幻境就要先恢複幻境的本來面貌。
鬥轉星移陣能直接扭轉空間毀了這天地,可惜他現在還做不到,不過倒轉位置也足夠了。
巨大黑影從十方撲來,季照安沒有管,他想起陣破江熠的陣,那就不能把靈力浪費在别的地方。
地面沙石走動,純澈的金光自腳下散開,刹那鋪開百丈寬,靈力遊蛇般走出彎曲直折的圖案,九九八十一個光柱直沖天際,破開渾濁的風沙簾幕,映入江熠眼底。
法陣上移懸停在半空中,光柱貫穿天地,季照安站在法陣之上,衣擺獵獵翻飛,血迹滴滴答答落下,十隻巨蠍驟然懸空,驚吓之中止住了攻勢。
季照安掀開眼皮,忽略身上的劇痛咬牙催動法陣,渾濁的天地震顫倒轉中有一瞬的清明,季照安在那個瞬間看到了遠處負手而立的江熠。
師父教給他的東西從來不是虛的,對于江熠來說,環境是能創造的,教出去的東西就沒有用不上的。
季照安笑了起來。
輕重翻轉,上沉下浮,清濁混雜,天地逐漸歸于虛無,季照安力竭墜下,被人穩穩接住。
冷淡的氣息沖散了血腥氣,靈力湧進體内清走毒素療過内外傷,季照安睜開眼,江熠正掐訣洗去他身上的血迹。
虛空中渾黃污濁,江熠眉眼松緩,看得出心情不錯,季照安伸手撈住江熠的脖子,掙起來蹭了蹭他臉側:“師父。”
季照安破陣的速度比江熠預料的快,雖然硬扛着巨蠍的攻擊撐下來有點冒險,但季照安從小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此刻一身傷虛的不成樣,江熠也沒有再同他計較什麼規矩,還頗給面子地應了一聲。
季照安察覺出江熠的縱容,大着膽子又拱了拱。
師父身上聞起來好清,像雨後山間的清晨,是一種沉着又虛無缥缈的冷寂,有點聞不夠。
在江熠的忍耐到達臨界值前,季照安擡起頭愉悅道:“師父,我去找幻心。”
“嗯。”江熠手上微松,任季照安跳了下去。
歡脫的身影消失沒片刻,又從江熠身側繞出來,季照安撓着後腦,不好意思道:“師父,我靈力耗盡了,找到幻心也破不了,能不能借淩鴻用一下啊?”
江熠召出淩鴻抛過去,季照安接住,歡歡喜喜地走了。
少頃,江熠聽見季照安的慘叫:“啊!!!你們怎麼還在這裡!骨蒼——不是啊啊啊啊淩鴻!”
江熠挑了下眉,沒有插手的打算,有淩鴻在,他不再留出神識去盯着季照安,直接入定。
幻境散去時,江熠眉心微動,從入定中回神起身,遠遠聽見一聲“師父”,擡頭就見一個血人從上方撲下來。
江熠擡手接人,季照安撲進他懷裡,渾身上下沒幾塊好地方,臉色青紫,摟着他的脖子笑得沒心沒肺:“幻境破了。”
靈力耗盡的淩鴻緊随而至,被江熠收進紫府,季照安腦袋一歪枕在他肩上,呼吸灼熱,聲音缥缈:“我用淩鴻最後一點靈力把巨蠍收回去了,砸不到師父。”
“……”江熠感受到少年忽重的腦袋,沉默一瞬,“不收也不會砸到。”
已經昏過去的季照安軟趴趴挂在他身上,無知無覺。
……
江熠将煥然一新的季照安送回院子,拎出沉川丢去藥浴,分出靈力探查季照安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