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父。”季照安驚得舌頭都打結了，手忙腳亂爬起來要撤靈力，結果緊張之下不僅沒撤掉，還越收越緊。

江熠雙指一扯，将那點靈力散了個幹淨，不鹹不淡道：“夢到什麼了。”

季照安趕忙湊上去，撫平江熠衣袍上被束出的褶皺，乖巧道：“夢到師父教我寫字和法訣。”

那雙爪子勤快又仔細地由下至上，貼心地摸上江熠胸前的衣襟想要扯平——被擒住了手腕。

江熠垂眸，季照安哈着腰幾乎湊到他懷裡，長發淩亂地鋪開，仰着臉無辜地望着他。

江熠皺了下眉，松開手道：“站好。”

季照安站直朝他挪了一步，伸手揪住他的袖子小心觀察：“師父，我不是有意的。”

“嗯。”江熠起身撫平衣襟，語氣無波無瀾，“杜興找你，在外面。戌時前回平遂峰，為師有事問你。”

季照安“啊”了聲，江熠轉身離開，順手用靈力撈出昏昏欲睡的沉川，烘幹放進了他懷裡。

杜興幹巴巴站在院中，頭也不敢擡，隻在江熠經過時讷讷打了個招呼：“無憂長老好。”

江熠應了一聲。

杜興頭上冷汗都要滴下來了，看不到江熠的身影後，他徑直沖進季照安房中，坐下就倒了兩杯靈茶咕咚灌下。

“吓死我了。”

季照安正在整理頭冠，聞言掃他一眼：“誰吓你了？”

沉川被季照安丢在桌案上，順勢遊下來爬到杜興身上去纏儲物袋，被杜興拎起來放桌上，塞了兩顆丹藥。

杜興看着季照安，欲言又止。

季照安剛破幻境，雖然方才出了點小狀況，但看江熠的反應，應當無傷大雅，他興緻正高，看到杜興這樣就忍不住嘴欠：“怎麼？我門外的螞蟻絆了你跟頭吓到你了？”

杜興苦大仇深地看了他半晌，閉了下眼道：“還不如被螞蟻絆一跟頭。”

季照安在他對面坐下，無情地奪走沉川還沒來得及吃的第二顆丹藥，道：“又被那幾個蠢貨氣到了？”

沉川眼巴巴看季照安，被他按着蛇頭強行挪開目光。

杜興吸了口氣，道：“我都看到了。”

季照安逗着沉川，挑眉問：“看到什麼了？”

杜興：“你捆住無憂長老欲行不軌，失敗了還裝可憐妄圖□□。”

季照安：“………………”

沉川都震驚地停止了掙紮，綠豆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主人，小小的腦袋學的人話還不夠多，隻聽懂了前半句話，瞬間充滿了崇拜。

主人居然敢對那個混……動手！不愧是主人！

季照安想掀開杜興的腦子，看看裡面到底裝的都是什麼：“我？捆師父欲行不軌？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杜興哼了一聲：“那你在幹嘛？”

季照安哈了一聲：“我就是做了個夢剛醒！”

杜興斜眼看他，極其不信任地上下掃了一圈。

季照安想把他眼珠子摳出來：“你能不能動動腦子，我怎麼可能對師父起心思？再說，我就算真膽大包天到對師父動心，不藏起來就算了，還蠢到去做這種以卵擊石的事？我不想活了？”

杜興：“你沒捆住？”

季照安：“我…………？”

杜興一把撈過沉川抱住，簡直想哭：“所以不是你失敗了，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季照安：“？？？”

杜興抽泣着往沉川嘴裡塞丹藥：“都給你，反正我也沒幾天好活了……”

“閉嘴。”季照安打掉杜興的手，捏出沉川嘴裡的丹藥，“都是什麼跟什麼，剛剛是意外！”

杜興淚眼汪汪地看他，一臉反正我都要死了你狡辯吧無所謂了的表情。

季照安噎了一下，仔細回想一遍，居然生出絲有口難辯的荒唐感，癱着臉道：“我在夢裡想用靈力捆東西，不知道怎麼回事，那靈力到了師父身上，我還是掉下床摔醒的……總之，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杜興哽咽道：“無憂長老若是不想，怎麼會被你捆住？”

季照安難以置信地瞪着他，實在不清楚這是什麼樣的腦子生出來的思維。

可是……但……好像……有點道理？

“你看，我完了。”杜興眼眶更紅，锲而不舍地把丹藥往沉川懷裡塞，“你落到如今境地有我的一份，這些就當是我臨死前給你的補償……”

季照安從他手中揪出沉川，黑着臉道：“能讓你看到的事情能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捆住師父大概也是意外，你再诋毀師父别怪我不留情面，還有，别在我這哭喪行不行？”

杜興死氣沉沉：“萬一是無憂長老沒想到會有人來找你，忘了布結界，當時又入了迷沒察覺到我來怎麼辦？”

季照安簡直要被他的思維繞到沒脾氣，抽了抽嘴角道：“你一天天的腦子裡到底裝的都是什麼？”

杜興掃他一眼：“你不懂。”

季照安：“……”

杜興歎了口氣：“隻有你不懂。”

“……你最好今天說清楚。”骨蒼出鞘攔在門口，靈力提起杜興的後領逼迫他坐直了，季照安眸色沉沉盯着他，“我不懂什麼？”

杜興并不在意他的威脅，依舊沒精打采：“除非你答應我，你會幫我向無憂長老求情，留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