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興繞着桌子轉:“我來是有事的!你能不能冷靜點?”
季照安停下來,冷冷看他:“什麼事?”
杜興道:“你走後,那四個家夥更堅定了要拜無憂長老為師的想法,說就算無憂長老沒時間教他們,你也能教,所以你弄巧成拙了。”
季照安冷哼一聲:“就憑他們?”
杜興:“?”
季照安道:“我整整纏了師父半年才讓師父收下我,他們四個?比我還蠢,從哪兒來的自信讓他們覺得師父會收下他們?”
杜興在他眼前揮了揮手:“你瘋了?他們多大你多大?你學了多久他們才學多久?”
季照安挑眉:“置換陣我十一歲就會了,他們呢,陣眼都還不會布,師父教我可沒有我教他們那麼細緻,他們敢在師父面前問那麼多麼?”
杜興噎了一下:“你十一就會了?”
沉川纏上季照安的肩頸,安撫地蹭了蹭他的臉,季照安心情稍霁,收劍将剛剛沒收的丹藥喂給它,坐下道:“我本想吓退他們,現在發現沒什麼必要,師父不可能看得上他們。看在你特意來和我說的份上,原諒你那混賬腦袋一次,下不為例。”
杜興直接忽略後半句,懷疑地看着他:“你真這麼想?”
季照安道:“我破開幻境了。”
杜興不明所以。
季照安:“沒什麼,就是突然想通了,師父在幻境中布了陣法,我破陣後師父很高興,我也高興。”他放下按揉沉川的手,看向杜興,“能讓師父高興,那肯定是我做的比師父預料中的好。這兩天下來我就知道了,那四個必然做不到這一點,他們沒能耐讓師父對他們另眼相看。”
杜興怔了怔:“那……你不教他們了?”
“教。”季照安眉眼下壓,冷笑一聲,“我就不信,我還能教不出去一個基礎陣法的變換了。”
杜興無語:“那萬師兄呢?”
季照安皺眉:“師父喜歡點到即止,現下看來,萬師兄要是能單靠自己找到那個點突破了,師父說不定真的會多看他一眼。就是不知道萬師姐來找我幫忙,他知不知情了。”
杜興嘶了一聲:“你管那麼多,幹脆就去幫萬師姐問呗,這樣無憂長老一看他找不到,不就不會再關注他了?”
季照安笑起來:“不然怎麼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杜興搶過沉川:“彼此彼此。”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又嫌棄地撇開臉,季照安拍桌起身:“走,去看看那四個練的如何了,沒有他們我還沒這麼快破幻境呢,請你們吃好吃的去。”
***
戌時,季照安準時出現在無名院外,卻發現院門是關着的。
季照安擡手要敲門,一陣風忽然從身後繞過,穩穩當當吹開了門,江熠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進去。”
季照安驚喜回頭:“師父。”
江熠嗯了一聲,見他讓開路,幹脆先進去了,季照安颠颠跟在後面,順嘴問道:“師父今日怎麼回來這麼晚?”
江熠:“去看了眼宗門大比的弟子名錄,讓你師伯給你加進去了。”
“啊,”季照安繞到江熠身側,“師父真準備讓弟子參加啊?”
江熠:“不想?還是不敢?”
季照安搖頭:“不是不敢,是擔心萬一弟子拿不到好名次,豈不是會給師父丢人。”
江熠側首看他一眼:“還不至于會丢我的人,一個時辰不到就給淩鴻吸幹了,我該擔心你會太出彩。”
季照安恍然擡頭,正看到江熠收回視線,院中沒有點燈,隻有靈氣滋養的照明草泛着淺綠的靈光,映在江熠眼底,晦暗不明。
或許是近來聽到的閑言碎語太多,且有理有據,季照安的心猛地頓了頓,脫口而出:“師父不想讓弟子出彩嗎?”
江熠并不遮掩:“你心性未定,怕你恃才矜己。”
說不上是什麼感受,季照安默了一瞬,去抓江熠的袖子:“弟子不會的,師……”
話音未落,他撞進江熠掌心,距離江熠的房門僅一掌之隔,季照安呆愣間,江熠收手,推門點燈一氣呵成,語氣微沉:“眼睛是用來看路的。”
江熠的袖子從他手心滑過,季照安垂眸看向幾日前剛絆過他一次的門檻,又開心起來,蹦進屋内繞到江熠身前站着笑。
江熠擡眼就對上一張燦爛的笑臉:“……”
他懷疑季照安沒聽到他的話。
季照安大着膽子再次抓住江熠的袖子,樂呵呵道:“師父要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