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甯展陽如約而至,孫雪華就待在廊下等他。
夜色迢迢,月光隐晦,少年人的身影尤為惹眼,像靜谧的青松,無言地伫立着。甯展陽走上前,與他說道:“我已安排妥當,今日便從二小姐的院子開始搜索吧。”
“嗯。”
“最先失蹤的護衛,就是二小姐那裡的。二小姐因此事受了驚吓,便回了鎮上的老宅居住,等到莊主壽宴那天才會回來。”甯展陽簡單介紹了一下目前的情況,比起金伯濤,他顯然知道的更多,他告訴孫雪華,二小姐是莊主最受寵的孩子,出了這事,莊主也非常痛心,要是他們能徹底解除這次危機,一定能得到非常多的賞賜。
孫雪華見他講着講着,不知道怎麼就繞到了前途利弊上去了,便稍稍打斷了一下,問道:“小少爺那邊呢?”
“那邊再說吧。”甯展陽囫囵了兩句,見好就收,拉着這個少年準備出發了。李箫箫這時候才從房裡慢悠悠地走出來,右手握着他的那根長箫,背在身後,甯展陽見了他,忙拱手行禮,隻聽對方道:“我跟你們一塊去。”
甯展陽微愣,擡眼看向他,對方隻給了一個肯定的眼神,甯展陽心領神會,當他是要來幫忙,這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既是如此,那就有勞上賓了。”
山羊胡子的瘦高個兒打頭陣,領着兩個人匆匆夜行,去到江心洲最中央的一處院落。
那地方草木蔥郁,繁花似錦,亭台樓閣皆是掩映其中,漂亮精緻。
可孫雪華遙遙望去,隻覺這院落布置頗有些古怪,像是一座精心打造的金絲籠,隻出不進。他沒有立刻表态,隻與李箫箫附耳說道:“你跟緊我。”
對方笑了笑,沒有說話。
甯展陽揮退了此地的守衛,邊往裡走,邊說道:“大概是一個多月前,換崗的時候,那兩個人失蹤的,就在二小姐的書房前。二小姐說他們失蹤的前一晚,看見有個黑影從她窗子前閃了過去,她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沒有太在意。”
“看到黑影,大約是什麼時辰?”
“子時左右。”
“二小姐平日裡都會在書房待到那麼久嗎?”
“二小姐娴靜,平日裡就喜歡品茶賞月,侍弄花草,她的書房裡也多是些農書雜集。”
孫雪華聞言,仰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夜空,本就隐晦的月光此刻已徹底隐入雲層之中,不見蹤影,樹梢之上的風打了個旋兒,無聲地落在他眼睫。
有别的氣息在靠近。
孫雪華不語,沉默地跟在甯展陽身後,一旁的李箫箫忽地抓住他的手腕,似乎是在害怕,肩膀緊緊貼着他的衣袖。
“到了,就是這兒。”甯展陽停下腳步,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空地,“二小姐說,大概就是那個地方,再往前走一點,就是她的書房了。”
孫雪華上前兩步,站在那空地的中央,朝前看去,隻遠遠瞧見一扇昏暗的窗,整個房屋的結構并不清晰。
他問甯展陽:“這裡失蹤的護衛,有留下痕迹嗎,比如說殘留的衣物、頭發或者其他微末之物?”
“有。”甯展陽從腰間抽出一個小布包,交給他,“就隻剩些布條了,大概是頭巾之類。”
孫雪華打開那個布包,兩指并攏,靈氣聚集,仔細探查一番。
一無所獲。
和金伯濤給他的那些布條,是一樣的情況。
樹梢上的風又一次打了個旋兒。
孫雪華将那個布包放在空地上,抽出腰間佩刀,在地上有條不紊地畫起了法陣。甯展陽不知其深淺,隻當他也和金伯濤那般,在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宗門學了點騙人的皮毛,完全看不上。他仰頭看天,算算時間,這小少年大概也隻能活半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