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開始講這些事了?你就不擔心我嗎?”李見塵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柔軟的臉蛋貼在他頰側,不依不饒地問着,“不擔心嗎?真的一點都沒有嗎?”
孫雪華緊抿着唇,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李見塵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真讓人傷心,你都不擔心我。”
“聽海崖臨海而立,你身為門主,竟然不會水嗎?”
“靠海就一定會遊泳嗎?那淹死還都是會水的人呢。”
李見塵又開始胡攪蠻纏,孫雪華打斷了他的話:“你聽我說,江底下有一根石柱,宋瀾的塵緣對它反應很強烈,而且那石柱裡頭,封印着一個,一個人影。”
“哦。”李見塵悶悶不樂,孫雪華踟蹰片刻,說道:“我覺得那個人影的眉眼,很像你。”
“呵。”某人嗤笑,“孫掌門也出現幻覺了?”
“不可能,我看得很清楚。”
“那你就是詛咒我被封印咯?”
“沒有,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李見塵很不高興,孫雪華問他:“你有沒有見過和你很像的人?”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把我推到江裡不說,還總是問我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孫雪華聽了,覺得他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當即将人扔了下來,李見塵踉跄兩步,氣呼呼地盯着他:“幹什麼?我說得不對?”
“第一,是你自己腳滑摔下去的,第二,我在認真和你分析事情,你最好不要再不知好歹。”孫雪華感覺自己真的生氣了。
他費了好大勁才把人撈回來,結果還是這副油腔滑調的德行,還不如不撈,讓這老油條一直睡底下。
“我不想聽。”李見塵情緒不高,他像是有很嚴重的起床氣,明知不該,但就是要無理取鬧。孫雪華見他油鹽不進,更是憤慨:“我在水底下找了你很久,可一直沒有找到,我也很着急,很擔心啊。可你呢?一直以來氣我騙我,就沒有半點悔改之心嗎?”
他垂眸,莫名很受挫:“罷了,和你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
“是,和我這種人,确實沒什麼好說的。”李見塵自嘲着,“那孫掌門想知道什麼呢?是想問這世上有沒有人和我長得特别像?”
孫雪華擡眼看他,神色有些複雜。
李見塵長身玉立,一字一頓地說着:“有。而且,這個名字,孫掌門應該聽過很多遍。”
“是誰呢?”
“李聞棋。”
孫雪華一怔,李見塵笑笑:“很意外是不是?我自己都很意外。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和我很像,就像這個世界上另一個我。他小時候和我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可是長大了,倒是不太像了。”
“不過,這是一個隻有我知道的秘密,因為并沒有人見過我,又或者,見過我的人,已經消失在過去了。”
李見塵頓了頓,嘴角仍是噙着笑,可眼底卻不見一絲笑意,他道:“我很驚訝,所以也很關注這個孩子。不過真可惜,他和我完全不一樣,居然長成了一個正人君子。但凡他和我一樣沒心沒肺,就不至于被人毒死了。”
孫雪華更是驚訝,李見塵瞥了他一眼,笑着:“是啊,李聞棋,是被毒死的。”
一個荒唐的猜測出現在了孫雪華的腦海中。
“他是被,宋忱毒死的?”
“不止。還有黎思之。”
孫雪華愕然。
李見塵笑着:“你好像很驚訝啊,孫掌門?”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你想想黎思之能賣友求榮,就知道他能做出什麼事來了。”
“那宋忱為什麼,”孫雪華正欲開口,忽地醒悟過來,“莫非他——”
“對。宋忱本想毒死李聞棋之後,讓宋漣做那聽海崖掌門,可沒想到,李聞棋的死,引發了一系列問題,最終,就是我們看到的結果了。”
孫雪華心裡五味雜陳,為了一個掌門之位,竟然會做出毒死自己徒弟之事……
“我說完了,可以回去了嗎?”李見塵歪頭,“或者我們也可以挑燈夜談,孫掌門素來心系蒼生,不知道會不會再安慰安慰我啊?”
孫雪華感覺他在發脾氣,可這一時半會兒,竟也覺得他有些可憐。
“回去吧。”
孫雪華說着,默默伸出手,李見塵一頓:“做什麼?”
“握手言和。”
李見塵:“……”
孫雪華說道:“我确實很擔心你,也不是故意要逼問你的傷心事,抱歉。”
“這倒不必。”李見塵又是那不着調的樣子,“若是孫掌門願意——”
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嘴唇,不言而喻。
孫雪華收回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哈哈。”李見塵料是這樣的結局,并沒有糾纏,隻是在笑。
孫雪華走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
這回,李見塵當真愣住了。
孫雪華不知何時,除去了身上的水漬,渾身上下幹燥又溫暖,充滿了燦爛又陽光的味道,這和他的外表和給人的感覺完全相反。
李見塵知道,這是他的靈力散發出的氣息。
“孫掌門真是個心善之人啊。”他歎道。
孫雪華卻輕輕摟着他的背,替他除去那些冰冷的江水。
很難形容這人帶給自己的觸動,但起碼,現在他還活蹦亂跳的,的的确确是一件令人心安的事情。
孫雪華抱緊他,輕聲道:“你要是不那麼氣人就好了。”
“孫掌門喜歡乖巧懂事的?”
“沒人會不喜歡吧?”
李見塵笑了笑:“那我勉強裝一裝也可以。”
“不必。”孫雪華松了手,轉過身去,李見塵在後面叫着:“天好黑啊,我害怕。”
他抓住對方的手,說道:“我們握手言和。”
孫雪華:“……”
“有病。”
他極少罵人,這為數不多的機會,怕是都要用在李見塵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