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瑤光溜走,昊天将她的雙手用捆仙繩束縛,一路牽着去了玄霜殿。
一線天前,瑤光跺着腳搖晃手腕,企圖讓昊天改變主意,“君父!要是真去了,我今後哪還有臉出門啊!”
昊天眉頭一皺,不聽她辯解,頭也不回地拉着她進入了一線天。
他的速度極快,幾乎是剛跨過一線天他們便落在玄霜殿的主殿。
“可我……”沒想到這事會暴露啊!
瑤光的話噎在了嗓子眼裡,瞳孔放大。
一女子安靜地站在玄霜神君身側。
她的眼眸低垂,長長的睫毛似鴉羽,在白皙如瓷的肌膚上投下一片淡淡陰影,似乎藏着無數未盡的心思。
許是見到生人的緣故,她的目光小心又輕柔落過來,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簡直就像——
一隻容易受驚的兔子。
瑤光看直了眼,一時忘記了此行的目的,不自覺地放輕聲音問道,“她……她是誰呀?”
還能是誰?
女子的烏發間夾雜着伴随靈體而生的花瓣,漸變的粉色衣裙無比輕盈,顔色嬌嫩,似春日花蕊,靈動非常。
瑤光後知後覺,原來這就是被她誣陷了的小花仙。
可是也沒人告訴過她,這小花仙居然生得如此漂亮啊。
不似預想中那樣艱難,道歉的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對不起,寶月琉璃樽是我打碎的”
說罷,瑤光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實在說不出“是我誣陷了你”這句話。
來看熱鬧的龍宮小仙們内心十分驚詫。
雖然已經知道瑤光公主此番來龍宮是為了道歉澄清的,但她這副溫順的樣子,實在是與她往日飛揚跋扈的氣勢相去甚遠。
若芙昂着頭,抱臂在一旁呼道,“看吧!我早就說過不可能是小花仙做的!”
赢得周圍一片附和聲:
“這小花仙真倒黴!”
“對啊,簡直是無妄之災”
“……”
壓在阿憐頭上的罪名終于被洗清了。
她心裡松了口氣,卻并沒有如當初預想的那般開心
她是内向怕生,但這也意味着她的世界很小。
因為過慣了一個人的日子,平時無甚交集的仙官們私下裡如何讨論,她都不在乎。
住進玄霜殿後,玄霜神君耐心聽了她的解釋,承諾查清真相,不曾為難她。
不僅如此,她還認識了從一開始就相信她的若芙。
若芙對她極好,熱情粗犷,對于仙界的一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此外,因為寶月琉璃樽,她意外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又因此結識了熱愛凡間故事的箸樂和丹青仙子。
回頭看,除了被冤枉那日衆仙會審,她好像沒有受什麼委屈。就連幫神君修補寶月琉璃樽,都是她自願的。
……
瑤光登門的前一晚,再次見到玄霜神君時,阿憐的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一方面,曾經那份身為凡人的仰望和無力感殘留在記憶深處,讓她對神君的出現感到些許不自在。
另一方面,她還沒想好是否要把自己抱着寶月琉璃樽入睡,覺醒前世記憶一事告訴玄霜神君。
“寶月琉璃樽對神君很重要”,阿憐心中默念這句話,剛下定決心要同上一次一樣交代清楚,就聽玄霜神君說,“瑤光明日登門道歉,屆時我來接你去主殿”
“瑤光?”阿憐心神不甯,隻捕捉到這個最近出現了太多次的名字,呆滞地重複着。
怎麼又是‘瑤光’呢?
見此,玄霜的嘴角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放緩了聲音,似是有些無奈,“是瑤光公主,是她弄碎了琉璃樽,誣陷了你,明日就來向你道歉”
阿憐敏銳地察覺到了玄霜微妙的變化。
那淺淡的笑意如同雪後初霁。
是因為提到了瑤光公主嗎?
阿憐垂下眼眸,神君待她果然不同尋常。
她竭力忽視身體傳來的異樣感受,胸口卻悶得發慌,像是壓着一塊巨石。
第二日,在玄霜殿主殿見到通身貴氣的瑤光,阿憐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她。
神君就是追着她下界的嗎?
見到瑤光的雙眼裡也露出熟悉的色彩,阿憐不禁有些疑惑地歪頭。
似乎很多剛見到她的仙官,都會露出這種短暫而黏膩的目光。
并無惡意,但莫名讓她感覺有些不适。
隻除了——玄霜神君。
玄霜神君,阿憐默默念着他的名字,突然意識到,昨晚,她已經在心裡念了無數遍。
……
“寶月琉璃樽已經修好大半,”一回到閣樓,阿憐便将殘缺的琉璃樽拿給玄霜看,頗有些邀功的意味。
玄霜龍身巨大,化作人形也比普通仙人高大,阿憐的發頂恰好到他的肩膀,正面看他時,總要微微仰頭。
對上她略帶讨好的秾麗眉眼,玄霜不易察覺地停頓,随即反應過來,“當初抓你來玄霜殿,确實是冤枉了你,如果你……修好寶月琉璃樽後想離開,我不會阻攔。”
“作為報酬,我可以滿足你三個願望”他補充道。
阿憐剛剛揚起的嘴角落了下去,她還未提,神君竟然已經想到她離開玄霜殿的事。
看着阿憐失落的神色,玄霜嘴唇微抿,欲言又止。
“那我想先預支一個願望”,阿憐整理好表情,故作輕松道。
“見神君一面不容易。今晚神君陪我聊聊天吧,直到我說結束為止。”
那雙眼專注地看過來,似乎看出他不受控制的心跳。
無論是那微微上挑的弧度,或是細密撲朔的睫毛,或是柔軟而引人深陷的眸光,每一樣都讓他心口灼熱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