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巷裡見過謝神筠,宣藍藍酒就被吓醒了。況春泉原本要送他回敬國公府,他死活不回去,非要守在定遠侯府裡等沈霜野回來。
況春泉無奈:“宣世子,您又鬧什麼?”
“你懂什麼,謝神筠那個人面獸心的,一定有陰謀,我不能讓疏遠着了她道。”宣藍藍很是操心。
“隻是偶遇而已。”
“什麼偶遇,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疏遠落入她的魔爪,那還能得好?不行,咱得趕緊去看看。”他搓了搓手,有點遲疑,“謝神筠那麼兇,我可打不過她,不行,咱還是得把近衛帶上。”
“郡主與侯爺獨處,怎麼算侯爺都不會吃虧的。”況春泉攔住了人,誠懇道。
宣藍藍和他大眼瞪小眼,覺得他話還頗有道理。好說歹說,宣藍藍總算是被勸下了。
沈芳彌又煮了兩個白雞蛋,剝蛋殼時小聲歎了口氣。
宣藍藍同崔之渙打架的事早傳了回來,但沈芳彌沒問,宣藍藍想了想,說:“我明日讓人送兩百個雞蛋來,放心,不會讓你沒雞蛋吃。”
說完又對沈芳彌做了個鬼臉,卻牽動了臉上的傷,疼得龇牙咧嘴,隻好小聲咒罵崔之渙不懂規矩,竟然打他的英俊臉蛋。
“你這張臉如今看着還順眼些。”沈霜野連夜去了趟大理寺查看卷宗,但貢船案是謀反大案,卷宗已經悉數移交刑部,沈霜野無功而返。
他從外頭回來,話聽了半截,睨着宣藍藍,“你怎麼還沒走?”
宣藍藍從座上彈起來:“阿兄!你回來了!”他緊張地湊到沈霜野面前,像是想要看看他有沒有受傷,“你受傷了嗎?謝神筠對你做了什麼?”
沈霜野不明白他的緊張,但他也習慣了宣藍藍的一驚一乍,隻說:“瑤華郡主能對我做什麼,請我吃了一碗馄饨而已。”
宣藍藍大驚失色:“她一定是下毒了!你快吐出來!”
“你又鬧什麼?”沈霜野沒讓他近身,徑自落座。昨夜他宴請三司官員,席上吃了酒,如今便覺得熱,就着冷茶喝了兩杯。
宣藍藍還委屈,此時隻覺他提心吊膽一夜,沈霜野卻不領他情,又氣又納悶道:“阿兄你忘了,你從前拒了同謝神筠的婚事,謝神筠此人自視甚高,又最是心狠記仇,一定早早恨上你了,”
他以己度人,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就吃了她給的東西呢?她一定是下毒了。沒放毒肯定也放了瀉藥!”
沈霜野半杯冷茶下肚,也不知聽沒聽見宣藍藍的話,半晌後才道:“我什麼時候拒過同謝神筠的婚事?”
宣藍藍行事乖張,說話也毫無顧忌,又時常誇大其詞,叫人分不清他話裡真假。但他這次是真急了:“三四年前吧,你入京述職,陛下應是得了聖人的授意來試探于你,結果你說謝神筠驕縱奢靡,不是良配。”宣藍藍扯着嗓子道,“謝神筠知道這事之後氣得砸了好幾個花瓶,揚言要你好看。”
沈霜野:“……”
沈霜野搖頭:“不可能。”他頓了頓,道,“謝神筠不可能砸花瓶。”更不可能說出“要他好看”這種話。
謝神筠這個人慣會裝模作樣,莫說是氣到砸東西,便連神色變上一變在謝神筠身上也是少見的。
宣藍藍氣焰稍低,色厲内荏道:“但你拒了婚事是真的。”
“是真的。”沈芳彌忽然說,“阿兄,你的确拒過同瑤華郡主的婚事。”
“嗯?”沈霜野擡眼。
還剩半杯冷茶,沈霜野卻沒再動,茶水映出沈霜野面容,無端便顯得冷。他不動聲色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沈霜野年少成名,府上又沒有當家人,想要為他說親保媒的人數不勝數,都被他直截了當地拒了。
沈芳彌說的那一次當是沈霜野三年前大勝回京,皇帝在紫宮設丹朱宴,群殿華美,池苑牡丹争芳。
宴罷後天子問他可曾看見席上坐在皇後身側的小娘子,那是謝氏貴女,皇後珍愛如寶珠,愛慕她的世家子弟如過江之鲫,可惜皇後疼惜得緊,隻要給她選個最好的夫君。
末了又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沈霜野至今還未成家,不知道心裡是不是已經有了心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