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殊同一邊将不斷朝下滑去的毓瓊攬在懷中，對他點頭：“你也是。”

姚勖謙又看了眼朝着他熱情揮手的毓瓊，忽然猛地擺出副兇神惡煞的表情。

見她果然動作一頓，傻呵呵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整個人呆愣愣的，姚勖謙不由大笑出聲，一彎身子，整個人就靈敏鑽入車内。

直到汽車已經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他爽朗的笑聲還回蕩在耳邊，久久不散。

姚勖謙已走了很久，毓瓊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被他戲弄了，一張小臉氣得通紅，就要“蹬蹬蹬”地跑着去追姚勖謙早已沒影的汽車，被渠殊同攔腰抱住，又是扶又是勸，到了最後，甚至帶上了些誘哄，這才艱難将毓瓊塞進車裡，回了渠家老宅。

風橘見着毓瓊這幅模樣，被吓了一跳：“小姐怎麼喝這麼多？”

毓瓊神情嚴肅，糾正她：“我沒喝多。”

渠殊同看着毓瓊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樣子，不由笑出了聲。他無奈搖搖頭，将東倒西歪的毓瓊交到風橘手中，讓她帶毓瓊去洗漱，自己也去沖了個澡，換上寬松的睡衣，又去廚房煮了一杯牛奶，這才回了正屋。

毓瓊已經在屋裡了。她端端正正坐在床上，兩隻手規規矩矩擺在膝頭，看到走進來的渠殊同，微微側了頭，視線牢牢定在他身上，随着他的步伐轉動着瞳仁，發上的水珠一顆一顆落下來，在肩頭留下一顆顆深色的水痕。

風橘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向渠殊同小聲告狀：“小姐不讓我幫忙擦頭發……”

渠殊同腳步頓了頓。他看看擺在窗前的西洋鐘，時針已經接近十二點，便從風橘手中接過棉巾，示意她自去休息，然後走到毓瓊身邊，躬身掬起她的長發，用棉巾包裹，緩緩地揉。

毓瓊皺了眉，左右搖晃肩膀，似乎是想要掙脫。

渠殊同手上加了些力道：“乖，别鬧，擦幹頭發，趕快睡覺。”

不知是哪句話沒有說對，毓瓊忽地惱了。她猛地站了起來，轉過身子，怒氣沖沖盯着渠殊同，一把頭發便從渠殊同掌中滑落，濕漉漉地散在身後。

“我鬧？”毓瓊杏眼圓睜，一根手指快要戳進自己眼睛裡，“好好好，隻有你成熟，你穩重，你冷靜，你自持，我就是無理取鬧，就是沒事找事，是吧？”

渠殊同攤着空落落的手掌直面毓瓊的指責，一時很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不好看嗎？我不厲害嗎？你為什麼總是嫌棄我？你那麼缺錢，我給你錢你都不要，現在就連我喝酒，我洗了頭發，你都要罵我！”毓瓊越說越委屈，到了後來，甚至有些抽抽噎噎起來，“渠殊同，你對我視而不見，你枉費我的一番心意，你……”

她把自己氣得語塞，絞盡腦汁想了許久，終于找出一個形容詞來：“你真是太可惡了！”

可惡的渠殊同無奈到隻能低頭苦笑。

渠殊同其實酒量極好，可他行事向來節制，喝酒自然也是這樣，從未貪杯喝多過。偶爾應酬見到那些同僚們醉酒的醜态，雖然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厭惡得很，有多遠便離多遠，從沒想過自己還有面對醉酒之人卻挪不開步子的這麼一日。

她喝醉了原來是這般模樣。以後，可不能再縱着她這般喝多了。

她的發仍舊滴着水，很快打濕了輕薄睡衫，緊緊貼在肌膚之上，将白色的裙子氤氲得透明，隐隐露出裡面兩條細細的淺粉色衣帶。

渠殊同自然知道那是什麼。

他忽地覺得身上有些燥熱，晚上喝下的酒液似乎正随着血液在他身體中奔流，橫沖直撞着想尋找一個出口。他剛剛捧過的她頭發的觸感似乎還殘留在指尖，比他摸過的最昂貴的緞子還順滑，卻遠不及他曾輕輕握過幾次的她的肌膚……

渠殊同的呼吸急促了幾分。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一手重新拿起那巾帕，另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微微使力，試圖轉過她的身子，繼續去攏她的濕發：“你說得對，是我不好，但頭發得先擦幹，濕氣……”

他剩下的話盡數消失在唇齒之間。

毓瓊被他推着半轉了身，隻覺又遭了一次他的嫌棄，更加生氣了。

酒精讓她的理智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堵在心尖的一口悶氣，頓時惡從膽邊生。毓瓊猛地轉身回來，擡起雙手，捧住渠殊同輪廓分明的下颌，踮起腳尖，莽莽撞撞就将自己的唇湊上了他的左頰。

響亮的“吧唧”一聲之後，滿室寂靜。

毓瓊微微退後一些，隻見面前的渠殊同眼眸微微瞪大，睫毛顫抖着，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可以稱得上是震驚和無措的表情。

他終于不冷靜不穩重了，毓瓊頓時暢快了。

她狡黠笑着，又湊到右邊“吧唧”一口，再回左邊一口。

察覺到緊貼着的男人體溫灼燙，身體緊繃，肌肉甚至在微微戰栗，整個人卻還是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回應，毓瓊腦子一熱，壞心思地将雙手滑至他的脖頸，藤蔓一般圈纏而上，将紅唇湊到他耳邊，刻意朝着他的耳廓輕輕吹氣，然後才開口，很是挑釁地道：

“渠殊同，你是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