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因着渠殊同前晚的不知節制而遲到的上午,毓瓊正在二層小紅樓裡的工作室忙着趕工,忽地聽到一道含笑的呼喚:“毓瓊。”
她擡頭,看到笑意盈盈站在門口的人,也驚喜道:“阿星!你不是應該在經濟司任職嗎?現在怎麼有空過來?”
“我來搶購大名鼎鼎的章華成衣啊,”淺田星遞上一束鮮花,好奇地打量着毓瓊的設計室,“聽她們說,過段時間會有京裡的大人物來江陽,到那個時候,應酬酒會什麼的,一定少不了。我就想着,提前把需要的禮服都準備好,到時候啊,就不必與她們擠了。”
毓瓊的章華服裝公司除了接定制訂單,也出售一些已經制作好的成衣。成衣當然也是好看的,應急是綽綽有餘,章華成衣的名頭也打響了出去,但畢竟尺寸和設計總是不如定制的那麼有的放矢。
更何況,成衣展示在一樓,大家路來路過的都能看到,早已眼熟。若是在重要場合被認出來,總是有些不妥。
毓瓊恍然大悟,放下手裡的鉛筆,熱心帶淺田星去旁邊一間陳列室:“阿星你不必去買成衣,我這裡正好有幾件剛設計好還未展出的禮裙,你随意挑,我送給你。”
淺田星急忙推辭:“這怎麼行,公是公,私是私……”
話還沒說完,已被毓瓊推進了更衣室:“我覺得這件更适合你,快,換上看看。”
這條裙子是最近法蘭西最流行的S形闊肩大擺裙,穿在洋派的淺田星身上,實在是很好看。隻不過,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臂上,遍布着斑斑點點的紅痕,有的甚至還泛着淺淺的青色,看着實在是有些吓人。
若是之前毓瓊天真懵懂,可能還傻傻不明白這是怎麼弄得,但現在,經過與渠殊同的激烈糾纏,她早已對這般的痕迹不再陌生了。
想到平時溫和淡定的人在隻有二人的親密無間時失控的模樣,他在她身上流連愛撫的手掌和有力的揉捏,毓瓊臉不由一紅,可下一瞬,又有些心疼起淺田星來。
渠殊同就是再失控,也總是憐惜她的,從來沒有将她弄成這幅凄慘樣子。那位島津先生看着文質彬彬,怎麼行為如此粗暴,一點兒都不知道心疼人的嗎?
淺田星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都落入了毓瓊眼中。她笑容有些勉強,拽了拽領口,可卻是徒勞無功,隻得欲蓋彌彰似的,試圖轉移話題:
“啊,對了,你先生最近怎麼樣?我聽經濟司的同事提起過幾句,說他有一個實驗室,好像在做什麼實驗,正到了要緊關頭,所以近來他連棉紗廠都不去了,總是泡在實驗室那邊。怎麼樣,進展還順利嗎?”
聽到渠殊同,毓瓊終于将視線從淺田星身上的痕迹上移開,很是困惑地眨眨眼,遲疑道:“是嗎?他沒與我說過,我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實驗室嗎?”
淺田星臉上露出些驚訝,似乎對于她竟然不知道自家先生近期的動向很是意外。可很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的神情轉為不安,望向毓瓊,很是内疚地開口:
“既然他沒有對你說,想來是不希望你擔心,倒是我多嘴了。不過,如果你先生那邊遇到什麼困難,你可以随時聯系我,我很樂意幫些忙。”
對上淺田星真摯的雙眸,毓瓊半是感謝,半又很是内疚:就連淺田星都聽說了渠殊同那邊的事情,擔心他是否需要幫助,自己身為他的太太,卻什麼都不知道,也從沒想過要去實驗室那邊看看進展如何,實在是沒有盡到一位太太應盡的職責。
幸虧有淺田星提醒。何況她還說,很願意提供幫助……
毓瓊對淺田星的好感更上了一個台階,也很想為她做些什麼。
視線下意識般重新轉回淺田星紅痕斑駁的肩頭,毓瓊忽地眼眸一亮:
對了!因着昨夜渠殊同有些索求無度,她今早起身遲了,着急忙慌趕來公司,便将那盒舒緩祛痕的宮中秘藥帶了出來。眼下,倒是正好可以緩解些淺田星的尴尬。
毓瓊向來是說幹就幹的性子,一想到主意,頓時坐不住了,讓淺田星在VIP室稍候,她自己跑回設計室,從手包裡翻出那個小瓶子,獻寶一般跑到淺田星面前:
“阿星,我這裡有一瓶藥膏,祛痕效果極好。你坐着,我幫你塗上,保管十之八九的痕迹今兒晚上就都能褪下去了。”
淺田星臉色果然一僵,開口推辭:“毓瓊,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還有事,需要馬上出發……”
“很快的,三分鐘,”毓瓊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回椅子上,動作麻利打開蠟封,“阿星你放心,絕不會耽誤你的事情。”
最後,毓瓊還是迅速但仔細地為淺田星塗好藥膏,又将包裝好的那條禮裙塞到她手裡,這才允她攔下一輛東洋車,笑眯眯目送她離開。
車上的淺田星與毓瓊揮手道别,視線落在靠她身邊寫着“章華”二字的包裝袋上,卻輕咬唇瓣。
她并沒有騙毓瓊,她是真的還有其他事情的。
本來,她是準備先将衣服送回家裡,再行出發的。可是剛才塗藥的一通折騰,時間已經有些緊張,若是回家一趟,恐怕就要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