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丘鶴接過茉敏遞來的簪子和高度白酒,她擡手一揮,茉敏立刻心領神會,跟地接一起把林屹架起來拖進酒窖裡。
“幹什麼?幹什麼?放開我把我放開,虞丘鶴,你讓他們把我放開!”林屹不甘心地怒喊。
一個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妹妹,一個是對他忠心耿耿的下屬,現在居然沒有一個人聽他的話,真是翻天了。
虞丘鶴現在沒有時間聽林屹的怒喊,她已然能聽到牆壁後面守衛們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她一顆心頂到了嗓子眼,呼吸凝滞。
女人蹲下身顫抖着指尖先把白酒瓶塞擰開,緊接着按下簪子上的特制開關。倏然間,黑色長簪轉變成一顆黑色圓球,再把黑色圓球塞進瓶口處,剛好卡緊。
“請你們喝烈焰火酒。”虞丘鶴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一個接一個接一個的白酒瓶子從牆壁後面咕噜咕噜滾出來,守衛們下意識低頭去看,剛看一秒不到,沖天火光竄起炸響整座地下空間,處于中心點的守衛們刹那間化為灰燼。
虞丘鶴在第一時間朝酒窖深處的旋轉石梯跑去,高溫巨龍在她身後窮追不舍,腳下的鋼化玻璃正蔓延着裂出蛛網紋,無數瓶紅酒爆裂噴射在空中交織成一場紅色暴雨。
虞丘鶴感覺自己此時好像站在紅酒瀑布下,眼前的紅酒雨讓她看不清前路,陳年紅酒散發出豐富飽滿的濃郁味道。
層次感十足的微甜奶糖味和草莓覆盆子橙皮的果香,以及紫羅蘭玫瑰的花香還有肉桂丁香的香料味……
如瀑布一樣澆在她身上,快要讓虞丘鶴醉倒在這場紅酒雨裡,就此沉溺。
金發被染紅,女人裸露在外的臉龐和小腿上被紅酒瓶碎片劃出無數道小傷口,鮮血早已和紅酒混雜在一起,辨不出血或酒。
腦海中丘丘為虞丘鶴提供方向導航,虞丘鶴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可是這條路好像沒有盡頭似的。在她傾盡全力跑到絕望的那一刻,終于看見了旋轉石梯顯露在暴雨盡頭,等待她。
順着旋轉石梯跑上來是品酒中心。
虞丘鶴剛跑上來就看見茉敏守在入口處,焦急地踱步。
茉敏在看見虞丘鶴的一刹那,眼睛裡瞬間亮起閃閃星光而後化為心疼,虞丘鶴整個人像是剛從紅酒桶裡撈出來,狼狽不已。
“老大,你都哪裡受傷了?”茉敏急切地上前詢問,同時伸手為虞丘鶴擦拭着臉上的紅酒。
虞丘鶴握住茉敏的手安慰道:“我沒事敏兒,大家都撤退了嗎?”
茉敏一邊拉着虞丘鶴的手往外走,一邊說:“酒窖通往後牆處的路現在被嚴防死守,我們出不去的,然後我和林立商量過後決定,采用無人機掃射攻擊加裝防彈袋的方式,運人出山。”
“嗯,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
外面戰況焦灼,密密麻麻的無人機瘋狂掃射地面破開一條路,急速從遠方飛來懸停在半空中,之後人們解開無人機機底下的挂袋,鑽進去後再挂上挂鈎。防彈無人機便會帶人飛越高山,逃出生天。
事不宜遲,虞丘鶴茉敏也火速鑽進防彈袋裡出山。
隻是虞丘鶴的記憶停在鑽進防彈袋裡,感受到無人機升空山野塌陷的那一瞬間。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已經躺在丘鶴島的希望醫院裡了。
室内微暗寂靜,虞丘鶴偏頭望向身側。卻忽而被碩大落地窗外,浮在天邊的那一道金紅色霞光抓住了眼球,浪漫至極,是天賜的禮物。
虞丘鶴望着這道霞光,眼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逐漸彌漫起一層潋滟水光。
茉敏蹑手蹑腳走進來,醫生說虞丘鶴這個時間點差不多快醒了,她進來看一看。果然,她剛進來就看見虞丘鶴正偏頭哀傷地望着窗外夕陽,有一行淚從她眼尾滑出,流進腮骨側面的創可貼裡,她都沒有察覺。
茉敏又從那份哀傷裡品味出了無力的悲憫。
她知道肯定是因為沒救出地下其他層的女人們,虞丘鶴覺得内疚自責所以才流淚。可事實就是他們能力有限,理想和現實就是有差距,這道鴻溝就是清清楚楚地擺在他們面前。
當自身能力無法征服現實達到理想世界,虞丘鶴還極度渴望踏入理想世界,到頭來折磨的隻會是她自己。
如果虞丘鶴不選擇看開放過自己,那任何人都救不了她。
“老大,你醒了想喝水嗎?”茉敏企圖靠轉移話題,帶虞丘鶴脫離她現在的哀傷。
“敏兒,把窗打開我想透透氣。”虞丘鶴輕聲說。
茉敏怕風吹得虞丘鶴頭疼,隻開了一條縫。下一秒就聽見,虞丘鶴在她身後打趣着笑說:“小敏兒,你這開了和沒開有區别嗎?”
茉敏隻能把窗拉開一半,這是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