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亦澈的控訴字字泣血，楚世安都難免動容。他很早就聽說過韓亦澈，小小年紀下手狠辣，很是不得了，連很多大人都有些怵他，甚至在背後讨論着咒他早點去死。

宋柏璋用手指撐着下巴，無奈地歎息，“幫你一次吧。”

楚世安想攔，低頭看見宋柏璋給他使了個眼色，走過去将韓亦澈放下來。

韓亦澈趴在地上，狠毒的眼睛被掩藏在汗濕的頭發中，“從前是我不懂事......”他忽然擡頭露出詭異的笑，“爸爸。”

最後一個字音未落，寒芒已至宋柏璋咽喉！

宋柏璋穩如泰山，稍有愣神的楚世安瞳孔驟縮。當刀刃離宋柏璋頸動脈隻有半寸時，空氣突然發出撕裂般的尖嘯——楚世安的五指竟硬生生捏碎了刀背！鐵屑紛飛中，韓亦澈的腕骨被擰成扭曲的麻花，慘叫聲未及出口，便随着重若千鈞的膝撞碎在胸腔裡。

“喀嚓。”

三根肋骨斷裂的脆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短暫失明的韓亦澈模糊看見一雙黑色的軍靴，來不及緩口氣鐵拳裹着厲風迎面而來。

楚世安幾乎下了死力，大理石地磚蛛網般綻裂，鮮血混着血沫濺到他深綠色的褲子上。剛才還低眉順目站在宋柏璋身後的人，眼底燃燒着炙熱的怒火。

“你給我.....”韓亦澈的嘶吼卡在喉嚨裡，整個人被拎着領口掼向承重牆。鋼筋水泥發出令人牙酸的脆響，裂紋順着他的脊椎在牆面炸開。他掙紮着想蜷縮，恍惚間看到楚世安暴戾的目光，像是撕開人皮的惡鬼終于露出了獠牙。

韓亦澈人生第一次深刻認識到了“恐懼”。

楚世安的陰影逐漸籠罩了韓亦澈的身體，他無助地蹬着腿想後退，可卻絕望地發現身後的承重牆擋住了他的去路。

在這座建築還是設計圖紙時，他研究過肖子衿的逃跑記錄，專門命人将這堵牆加厚加固了五倍有餘。

這堵牆曾摧毀無數個人的人生，現在也攔住了他的生路。

楚世安反握斷刃，寒芒在韓亦澈眉心遊走。他充血的眼睛緊盯着那雙與肖子衿肖似的眼睛，腕間青筋暴起。

那雙堅韌明亮的眼睛，此時正裝滿了恐懼與懦弱。他的主人正嗚咽着求饒，簡直侮辱了這雙眼睛。

“你也配！”

暴呵聲起，刀刃在楚世安指尖翻出殘忍的劍花，鋒刃貼着顴骨剜向了韓亦澈的眼窩！

“啊啊啊啊！！！！！！!“

“韓亦澈！”凄厲的哀嚎聲中，一個瘦弱的身影炮彈似的撞到楚世安身上。

“眼睛！我的眼睛！！！”韓亦澈痛苦地捂着左眼哀嚎，“堯堯！我的眼睛！”

蘇堯一邊痛哭一邊将緊急止血凝膠封堵住韓亦澈空無一物的眼眶，再擡頭時已經涕淚橫流。他以為面前的楚世安是打手，憤怒的視線越過他看向後方的宋柏璋。

“你為什麼就不肯放過他！”說完，他不屑地冷哼，“我忘了你已經殺死6個孩子了，多殺一個怎麼了，他們早就把你變成一個冷血怪物。”

宋柏璋眼角抽搐，還沒來得及說話，楚世安已經掐着蘇堯的脖子提了起來，“你找死。”

看着跪趴在地上顫抖的韓亦澈，蘇堯面露絕望。就算他給韓亦澈注射了最先進的生長因子，也需要幾個小時才能緩解他的痛苦。

可那個心狠手辣的畜牲不可能給他們這個機會，蘇堯怨毒地看向端坐在後方的人，發誓做鬼也要回來給韓亦澈報仇，“當初我就應該在你的飼養池裡灑滿消毒水，毒死你這個肮髒的畜牲。”

“堯堯！”韓亦澈突然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竟生生在最後一刻從楚世安手裡救下了蘇堯。

“等一下。”宋柏璋走過來攔住楚世安，蹲下平視着抱在一起相依為命的小情侶。若不是知道韓亦澈做的那些狗事，他說不定還真會可憐他們一下，“我再問一遍，‘人魚之芯’是什麼。”

蘇堯看過來的眼神恨不能将人生吞活剝，楚世安不喜歡這樣的目光落在愛人身上，彎腰将宋柏璋抱回座位，離開時還不忘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

宋柏璋勾起唇角，抓着楚世安的手替他擦拭血污，抽空才看向對面兩人，鼻間擠出一個微微上揚的“嗯？”

“放我們離開，就告訴你。”蘇堯扶着稍微冷靜下來的韓亦澈坐好。

“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宋柏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