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個皇帝,文有前朝老臣,武有四方虎符,就為了一個明顯有問題的鳳凰男?
這什麼頂級戀愛腦。
好吧,好吧,是一個從小缺愛、被霸淩、沒有安全感、沒有文化的…戀愛腦。
看起來問題不大,宋大總裁可以在這裡度個假,或者…用一生的時間和過去好好道個别。
三輩子都跟一個人過,也夠可以的了。
宋柏璋點擊确認,喧鬧聲飄然而至。
“臣等先行告退。”
一位白衣翩遷的書生正在向宋柏璋行禮,可與身邊随從相比動作十分敷衍不耐。
“等等。”宋柏璋瞳孔微張,不顧書生眼中明晃的不耐煩,大步走向前。
沒走兩步,宋柏璋腳一軟向前撲倒,咕噜噜滾了兩圈。周身烏泱泱沖上來一群人扶他,唯獨書生的随從們漠然站在原地,如同他們的主人一樣。
直到被人簇擁着擡上馬車,宋柏璋才在晃掉了半條命的颠簸中回神。
他剛才摔倒時,滾了兩圈。
這個“滾”是一個動詞,是真的像一個球一樣,圍繞球心做了圓周運動。
宋柏璋抓住身邊的仆從,看到藕似的分成三節的手指呼吸一滞。
仆從低眉斂目,等待着主人的命令。這位皇帝陛下能有什麼事呢?無非就是......
“讓他們一起走。”
仆從心道果然,這位皇帝無能好色,尤其看到謝明修謝公子時,恨不能把人綁在褲腰帶上。就算被謝公子罵的狗血淋頭,也能笑嘻嘻貼上去。
“回陛下,謝公子已經在後面馬車跟着了。”
宋柏璋拖着一口氣躺下,餘光掃到山一樣的大肚子,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宋柏璋是昏迷着被擡回寝宮的,其實他早就醒了,隻不過一睜眼就看到搬着他,累得面紅耳赤的熟悉面孔,還不如昏死過去的好。
等大部分人都撤出去後,宋柏璋睜開眼坐起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婢女仆從們就站在兩米之外的紗簾外,互相使着眼色捂嘴偷笑。
宋柏璋看着豬腿似的小臂,氣喘籲籲很是生氣。氣了一會兒他又笑了,也就上個世界過了些年健康的日子,怎麼就已經不适應這種虛弱不便了?
宋柏璋順好氣,一個用力翻身往床邊滾,連滾帶爬地終于下床站了起來。
他冷眼看着好像剛發現似的仆從,使喚他們替自己更衣。
“晚膳備好了嗎?”宋柏璋問。
“備好了,謝公子已經在那邊候半天了,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宋柏璋掃了一眼搭話的太監,肥厚的臉頰擋住他大半視線,“你叫什麼?”
“陛下健忘,奴婢叫小順子。”
“醜東西!明天開始去獵場喂馬,别讓孤再看見你!”說完宋柏璋拂袖而去。
在宮人的帶領下,宋柏璋快步穿過九曲回廊,外面下着細細密密的小雪,把墨黑色的皇宮裝點得格外莊嚴。
透過回廊兩側風毯的間隙,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将拳頭舞得虎虎生風,讓肅穆的皇宮多了一絲人氣。
“他怎麼在這?”宋柏璋停下腳步。不是說都在餐廳等着呢嗎?外邊下着雪冷的厲害,他又穿得那麼單薄,也不怕凍感冒了。
“回陛下,剛謝三公子與謝公子在一起。陛下說讓他們一起跟上,謝三公子不敢離開,故而一起進了宮裡來。”
“我...孤是說他為什麼沒在屋裡。”宋柏璋将身上的大氅脫下來扔給小太監,“趕緊把他帶屋裡去,屋裡多生點炭火,倒上溫水給他洗洗手,再着人拿個手爐。還有你,去把孤最好的茶拿過來泡上。”
仆從紛紛應是,不敢怠慢,他們可不想像小順子一樣被送去荒山野嶺喂馬。
宋柏璋凍得抖了抖,見“謝三公子”被請進屋裡,快步向前走去。
走到門口時,宋柏璋低頭看着自己軟潤龐大的身軀,對仆從揮揮手,低聲說:“讓他們吃完回去吧,就說孤有事不來了。”
轉身離開時他又頓住腳步,走回去将窗戶扒了條縫偷窺。他已經一年多沒見到愛人了,可這幅樣子實在沒臉見人,隻能多看幾眼以解思念。
透過窗戶的縫隙,兩個風流俊秀的男人沉默對坐。其中書生模樣的人嗤笑一聲,奪過小太監遞給另一個人的大氅,輕蔑地看向舉箸夾菜的人。
“三弟怕是從未吃過禦膳,不該先謝謝為兄嗎。”
謝景安筷子一頓,“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這飯是陛下賞給我的,為了體面才帶上三弟。”謝明修給自己斟上暖酒,酒液撞擊上好的羊脂玉酒杯發出悅耳的脆聲,“麻煩三弟為我布菜吧。”
謝景安置于桌上的拳頭松了又緊,運氣幾息後,竟真的拿着筷子站起來,走到剛正在布菜的小太監的位置上。
謝景安舉着筷子伸向一塊蜂蜜話梅醬鴨,剛夾起來就聽謝明修說:“三弟不知為兄最厭吃鴨子嗎?”
謝明修這話純屬故意找茬,李子衿天天留他在宮中用膳,每天都絞盡腦汁準備他愛吃的飯菜,這桌子上不可能出現他不愛吃的東西。
謝景安将鴨子放到一邊,正要去夾另一道菜,突然覺得地面震動,像地震一般。
剛一擡頭就見整張桌子豎着飛了起來,精緻珍貴的菜肴羹湯迎面撲來。
謝景安利落後撤,拎着被濺了一塊油點的衣擺驚恐擡頭。
隻見山一般的皇帝陛下剛掀了桌子便指着謝明修破口大罵:
“讓你吃了嗎!是給你吃的嗎!裝什麼大瓣蒜,滾蛋!”
不止謝景安,向來潔癖的謝明修也頂着滿頭油花剩菜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