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安嫌惡地将他扔到地上。
謝明修吐完靠坐在牆根,“我好好的科舉不考,我與思瑾兩情相悅。你以為我願意跟個死胖子調情,被人指着罵佞幸嗎?”
謝明修:“還不是那個老巫婆,讓我哄着傻子玩,帶着他得罪全朝臣。為他的好兒子當皇帝鋪路?”
“你可以不做。陛下赤子之心,不該被你如此玩弄。”謝景安擲地有聲。
“你那是豬腦子嗎?而且又不是我逼他的,是他自願的。是他纏着我,非要把那些東西塞給我的。他是皇帝,我還能不要嗎?是他自己犯賤,反倒都來怪我了!”
謝景安喉結滾動,鋒利的劍眉擠到一起。皇帝毫無尊嚴讨好謝明修的事全國皆知,想來應該是有人故意傳播出去的。
謝景安忍不住設想,笨拙的小皇帝跟在謝明修身邊,小心翼翼地同他說話,謝明修滿臉嫌惡地叱他吵鬧。
記憶中那雙狡黠靈動的鳳眸漸漸染上卑微的讨好。被當成傻子的皇帝并非不知,他隻是像個鴕鳥一樣裝傻。即使被謝明修呵斥也隻是抿唇尴尬地笑一下,直到晚上才敢躲在被窩偷偷哭泣。
謝景安揮散幻想,借着酒意一拳揮到謝明修臉上。
“謝景安,裝什麼。”謝明修被打地摔倒,“你今天能站在這裡,全都是托我的福。沒有我,那傻子知道你是誰?别以為他給你個好臉,你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了。我一句話能讓他貶你,再一句話就能讓他殺你。你最好給我夾起尾巴做人。”
“是嗎?”
“不信你就試試,我現在留你性命,隻是因為我讀聖賢書,不想走歪門邪道。”謝明修醉的厲害,并沒有發現謝景安并沒有張嘴,那句輕飄的質問是從牆後傳來的。
謝景安後退兩步,向着空牆叩拜,“請陛下明鑒!”
謝明修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他們背後就是皇帝寝殿。他們剛才的話,牆内都聽到了!
謝明修的酒頓時醒了大半,他手腳并用匍匐在地,額頭在冰冷的青磚上磕的“叩叩”作響,“陛下,是謝景安污蔑臣!他诓我!”
冷風裹着雪花吹過,謝明修抖個不停。他對皇帝再厭煩,其實也沒有做的太過分。李子衿到底是皇帝,就算當場拿劍捅死自己也沒什麼不行。
他今天說的話足夠皇帝将他五馬分屍,若是皇帝氣性再大點,将他們謝家滿門抄斬都可以。
謝明修側頭瞪着跪得筆直的謝景安,謝家倒了,你也必死!
謝景安的黑色大氅被吹成風的形狀,冷硬的眉骨将他漆黑的眸子籠罩在陰影中,眼睛裡閃着狼一樣狠厲的寒光。
謝明修隻覺渾身凍得僵直,仿佛已經被目光淩遲。
謝景安屏息等着牆後的審判,就算把謝家拉下馬他也要讓陛下看清謝明修的醜惡嘴臉。
可為什麼陛下還不發令?難道他對謝明修用情至此,聽到那些令人作嘔的話也不願意罰他嗎!
“都退下吧。”無奈的歎息被冷風吹散,像每一個被辜負的真心一樣。
謝明修連連叩頭謝恩,連滾帶爬地向外跑。
謝景安卻像雕塑一樣跪在原地。
“謝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謝景安聽出深深的疲憊,他也不知道自己不肯離開是什麼意思。他不想讓聖上被小人蒙蔽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有牽連到自己,他更該慶幸。
可他的心像是被無數蟲子啃咬,痛苦酸澀。
“陛下不罰他?”
牆那頭宋柏璋忍笑都快把嘴咬破了,可還要惆怅地歎息,“我本将心向明月。天冷,回去吧。”
說完,牆内的人率先拂袖而去。
回到寝殿,宋柏璋着人把快變成雪人的愛人請回家,自己趴在被子裡終于大笑出聲。
哈哈,沒想到愛人是這麼個睚眦必報的人!
宋柏璋每天都會定時繞着寝宮遛彎,晚上還會在這邊的暖廳裡看會書。
正無聊時,就聽到謝景安的聲音從牆外響起。
宋柏璋披上大氅,将靠牆的窗戶打開,一邊吃零嘴一邊聽愛人在那跟醉鬼套話。
因為有系統小窗,他甚至還能看到現場直播。
沒一會兒他就懂了,愛人這是記恨前些日子謝明修告黑狀,他也有樣學樣。
啧啧,甯肯帶着謝家同歸于盡都得報複回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自家愛人這等一個月都快憋死了吧。
也不怕謝明修回過味來打擊報複。
但是好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