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甯硬着頭皮,還想開口,忽然感覺後背一暖。回頭看去,原來是枕安把他的外套披在了她肩上,帶着體溫,阻隔了夜晚的涼氣。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怎麼樣,祝總回消息了嗎?”
工作人員一愣。祝總?
枕安把消息頁面展示給向甯看,祝璋還沒有回複,最後一條消息仍是他剛才發的:「求助,杜琮手機号,急用。」
幸而他跟在向甯老師身邊旁聽了幾節課,學有所成,毫不心虛地扯謊道:“祝璋姐讓我們直接問前台。”
向甯會意,立刻配合道:“我問了,人家有流程的,不能随便透露賓客信息。”
工作人員聽到他們談話時提到了自家老闆的名字,向甯肩上的外套又别着貴客身份的标志——白鶴胸針,自然不疑有他。
“不不不,既然是祝總的意思,當然沒問題。”
向甯和枕安對視一眼,會心一笑:不錯,挺默契的嘛。
順利拿到杜琮的手機号,向甯馬上給他打去電話。
“嘟——嘟——嘟——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後——”
“嘟——嘟——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嘟——您撥打的用戶正——”
一連打了三次都是這樣的結果。
顯然,杜琮不是真的正在通話中,而是鈴聲響起後出于各種原因不想接,或不能接電話。
不想接的概率更高,因為等待的“嘟”聲一次比一次短。
果然,當向甯第四次給他打去電話,“嘟”聲便不再響起,緊跟着的提示音也變了。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下可好,要麼是他不堪其擾,真的關了機,要麼是他把這個陌生号碼當成騷擾電話,直接拉黑了。
不管是哪種情況,就算向甯用其他号碼繼續給杜琮打電話,他也都不會接。
什麼叫熱鍋上的螞蟻,向甯現在可算感同身受了。
還有什麼辦法……快想,快點想啊……
實在不行,就報警說有人危險駕駛,請交警盡快攔截,免得釀出大禍?
可是如果走出這一步,就相當于間接把簡曉夜推到了輿論中心,營銷号推文的标題會怎麼寫?
富二代深夜醉駕出行,車内竟有美豔女星相伴?
這樣都算筆下留情了,還有百十種更加引人遐思的寫法,她連想都不敢想。
撥号界面,110三個數字早已輸入完畢,向甯卻遲遲按不下撥号鍵。
“你知道杜琮住在哪裡嗎?”她輕聲問,眼神沒有聚焦,“不用很詳細,有個大概的範圍就行。”
如果他的居所離這裡不遠,簡曉夜也許足夠幸運,能夠在他醉倒之前平安到達目的地。
可是一旦打出這個報警電話,事情一經發酵,她就真的要被四面八方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枕安擔憂地看着向甯,不得不道出讓她失望的答案:“他應該有不少房産。今晚帶着簡小姐,大概會去郊區,而不是人多眼雜的市中心。”
向甯擡起頭,望着霧蒙蒙的夜空歎了口氣,又重重閉上眼,決定報警。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保證簡曉夜的人身安全才是正經。就算引來媒體和網友的口誅筆伐,向甯也會想辦法幫她扭轉乾坤。
至少,她還有一張底牌能用呢。
撥号鍵近在咫尺,向甯果斷按下,卻撲了個空,撥号界面已然跳轉到了來電界面。
在決定報警的那一刻,她接到了交警打來的電話。
……
如果能重來一次,簡曉夜一定會像躲瘟神一樣躲着杜琮走,就算上網看到了和他相關的新聞也要标記“不感興趣”。
可惜人生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不過,她絕不會坐以待斃,任人擺布。
杜琮扣下簡曉夜的手機,防得了一時,卻防不了一世,她終歸還是要回劇組去的。
既然能回去,就不愁拿不到錄音設備,微型的,便于隐藏的。
隻要能在和杜琮相處時成功套話,錄到他親口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就不愁沒有絕地反擊,重新談判的機會。
他又長了一張愛吹牛的嘴,隻怕對她耀武揚威起來,不但什麼都會說,還要往裡頭添油加醋呢。
做好這些打算,簡曉夜便不那麼害怕了。
離開美術館的時候,她不顧杜琮的一臉怒容,堅持要坐在後座,卻被他指揮保镖強行推上了副駕。
杜琮伏在她身上給她系安全帶的時候,簡曉夜嫌惡地扭過頭,看向不遠處路燈旁監控攝像頭上的紅燈。
很好,杜琮,你把我當成擱淺時半死不活的魚,我就不怕跟你拼個魚死網破。
這裡不是他的地盤,監控視頻絕不會因“設備故障”而離奇消失。
不料汽車駛出沒多遠,簡曉夜就覺得頭暈。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晚杜琮的駕駛技術急速下降,連平坦開闊的大路都開不穩了。
他自己也察覺了異常,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努力回想一番,覺得大約是被氣得狠了,所以心緒不甯?
算了,開窗通通風吧。
冷風灌進車裡,空調溫度也不高,杜琮倒是惬意,簡曉夜卻有些受不住,手腳又冰涼了幾分。
這便是向甯剛才說的,她的“老毛病”——怕冷,一着涼就渾身不舒服。
好在還有那件西裝外套可以擋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