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向甯已經趕到現場的消息,簡曉夜随即躍下警車,紅着眼快跑幾步,在明裡暗裡近百個鏡頭的注視下撲進她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向甯垂眸環住她的腰,用隻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問道:“真哭假哭?”
簡曉夜在她面前無可諱言:“真假摻半。”
或者說,剛開始表演性質更多一點,見到向甯以後卻是真的想哭,眼淚很快就随着心裡的委屈一起洩洪了。
向甯一手撫上簡曉夜的腦袋,作安慰狀,順勢幫她調整了面部角度:“把嘴藏起來再說話,小心有眼尖的人逐幀分析狗仔的視頻,讀你的唇語。”
簡曉夜從善如流,又問:“你怎麼不藏?”
向甯咬字略顯模糊:“你沒聽出來嗎?我一直在控制口型啊,嘴唇僵得跟嵌了鋼闆一樣。”
簡曉夜聞言險些破涕為笑,連忙把臉埋得更低了。
“簡女士,咱們走吧,盡快做一下筆錄。”一名年輕警員上前出言提醒。
簡曉夜十分配合地回到了警車上,扭頭一看,向甯不知怎麼回事,竟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目光一路追随,隻見向甯找到剛才那幾位交警說了些話,又在手機上敲了些字,耽擱了幾分鐘才回到簡曉夜身邊。
一上車,向甯便對幾位警員連聲道謝,并問起對方的姓名。
簡曉夜不解其意,又怕她冒犯到警察,于是不安地扯了扯向甯的衣角,壓低聲音問道:“還是别瞎打聽吧……”
向甯失笑:“你怕什麼呀?我又不是要幹壞事。”
副駕上的年輕警員和顔悅色道:“沒事,我們的名字不是國家機密,能問。”
後座上一直在安撫簡曉夜的女警也笑了笑:“我姓許,他姓林,開車的是我們隊長,宋警官。”
向甯打開手機備忘錄,追問道:“方便講一下全名嗎?我們回頭給各位送幾面錦旗,要是隻寫姓氏,感覺指向性不是很明确。”
此話一出,兩名年輕警員都有些不好意思接茬,還是安靜了許久的宋警官率先出言婉拒:“嗨,别破費了。”
向甯卻一力堅持:“您看,我剛才跟交警隊那邊都說好了,總不能隻給他們送,不給你們送吧,這也太厚此薄彼了。更何況這大半夜的,你們為了曉夜的事忙前忙後,都辛苦得很,我們總不能隻用嘴表達感謝嘛。”
她從前為着其他藝人的事,常常與附近的幾家派出所打交道,遇到的警員性格各異,辦事的麻煩程度也各有不同。
但是有一條鐵則不會變——隻要你拿出熱情,畫一塊錦旗形狀的大餅,先把對方架到高台上,那麼就算事情辦不成,他們也不會太為難人。
這時簡曉夜也已經反應過來,連忙幫腔,一唱一和地問清了三位警官的姓名。不論結果如何,她們都必須把承諾好的這塊大餅烙出來。
不多時,警車就開到了派出所。
簡曉夜被帶去做筆錄,向甯無法陪同,便坐在大廳等待。
午夜正值網絡活躍人數的高峰,八卦總是傳得很快,各平台都有帖子熱議簡曉夜疑似遭人綁架一事,評論區态度各異。
“天呐,幸好那輛車被交警攔下來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讓子彈飛一會吧,肯定有反轉[摳鼻],誰家綁匪開布加迪綁人啊[狗頭]?反正我這把跳預言家,感覺是價錢沒談攏[滑稽]”
“炒作吧?早就懷疑上次那個熱搜視頻是擺拍了,受害者紅利很好吃嗎?”
向甯透過玻璃門望去,院子外面陸續有記者趕來,采訪設備均已就位。
門衛忙于維持秩序,一遍又一遍重複着:“别堵門!别堵門!”
向甯戴上耳機,本打算靠在牆上閉目養神,然而一覺眯過去,就不知過了多久。
吵醒她的是一陣手機鈴聲,city of stars。
聽到那首歌,向甯習慣性以為打來電話的是簡曉夜。然而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屏幕上顯示的卻不是她的名字。
喔,差點忘了,之前臨時給枕安換上了這個鈴聲。這一晚上忙的,還沒來得及換回去呢。
她接起電話,打了個哈欠:“你還沒睡啊?”
枕安下了車,望着馬路對面擁擠的人群:“嗯,我在派出所對面的停車場。”
這個出人意料的答案使向甯清醒了幾分:“你怎麼過來了?”
枕安說出提前想好的理由:“你們已經上新聞了,外面圍着這麼多記者,總不能打車回家吧。我正好失眠,也沒什麼事做,就想着……”
“是祝璋讓你來的吧。”向甯不等他說完,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結論。
枕安被她這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頓了幾秒,便是默認了。
向甯肩上還披着他的外套,低頭看看,輕歎一聲:“先挂了,我去找你。”
要走到馬路對面并不容易,向甯得先穿過各家娛記織成一片的攔路網。
話筒堆成金字塔,向甯一出院門便被擠進人群,四周都無路可走。
記者們七嘴八舌,問的問題都差不多,聲音亂哄哄的。
“你好,請問你和簡曉夜是什麼關系?”
“朋友。”
“是熱搜視頻裡那個喝醉酒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