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向甯剛走出電梯門，就發現蔣昭恒正靠在牆邊等她。

“找我有事？”她問。

蔣昭恒走近幾步：“我送你上班吧，順路。”

“今天不順路。”向甯低下頭回了幾條工作消息，“我們公司辦年會，那酒店遠着呢。”

蔣昭恒堅持：“沒關系，一樣能送。”

向甯疑惑擡眸：“你不怕遲到啊？”

想想也是，像蔣昭恒這種身家的富二代，上班遲到扣的那點工資還不夠他點一道前菜的。

“我這工作不用坐班。”蔣昭恒解釋說，“領導要查，我就說是出去見當事人了。”

向甯不由一哂：“剛入職就學會偷奸耍滑了，孺子可教也。”

坐上副駕，向甯後忍不住吐槽：“上班開勞斯萊斯，不怕同事在背後蛐蛐你燒包啊？”

蔣昭恒笑了笑：“全律所都知道我媽是誰，我要是行事略微艱苦樸素一點，他們反而會覺得我裝。”

向甯不置可否，從包裡取出一個餘溫尚存的三明治，一邊拆包裝一邊問：“介意我在你車上吃早飯嗎？”

昨晚又喝酒又熬夜，導緻她今天沒能按時起床，錯過了早飯。好在枕安早有預料，特地給她準備了一份可外帶的三明治。

蔣昭恒扭過頭看她一眼，認真道：“在我的車上吃東西，這是我女朋友的特權。”

向甯手上動作一頓，又把包裝紙蓋了回去，輕咳一聲道：“等會我下車吃。”

“我開玩笑的。”蔣昭恒收回目光，看着窗外，“想吃就吃吧，我哪敢餓着你。”

向甯沒有搭話，也轉過臉去看另一側的窗外，車内久久靜默，再也沒有響起包裝紙的聲音。

早高峰的市區總是三步一小堵，五步一大堵，正好給了向甯下車吃飯的時間。蔣昭恒拗不過她，隻能暗自懊悔，自己又因為說錯一句話而把她推遠了。

三明治吃到一半，向甯忽然看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地鐵站外的小吃攤旁，麥秋正在排隊買煎餅。

向甯遠遠喊了一聲，麥秋循聲望去，随即露出驚喜的神情，拎着煎餅快步跑了過來。

“向甯姐，你也趕地鐵呀？”麥秋挽住她的胳膊，“正好，咱們一起吧。”

“一起當然是要一起的。”向甯帶着她朝蔣昭恒的車走去，“但不是坐地鐵。”

語畢敲敲車窗，對蔣昭恒問道：“師傅，把我助理也捎上行嗎？”

蔣昭恒無奈地撇撇嘴，盯着她的眼睛抱怨道：“師傅？”

向甯無所謂地聳聳肩：“不行就算了，我們擠地鐵去。”

蔣昭恒連忙按住她搭着車窗下沿的手：“行行行，上來吧。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

“什麼破比喻。”向甯低聲叨咕一句，拉着麥秋一起坐上了後座。

關門聲落定，蔣昭恒向空空蕩蕩的副駕投去一瞥，無可奈何，隻在心裡念了句馬後炮——早知道就開那輛法拉利出門了，沒後座。

麥秋認得勞斯萊斯的車标，雙手握着煎餅穩坐不動，一口也沒敢吃，唯恐讓豪車染上辣醬味，直到下車後才松了口氣。

酒店門口車來車往，因是娛樂公司開年會，來的豪車并不算少，向甯三人不會引起額外的注意。

“任務完成。”蔣昭恒跟她們一起下了車，目光掃過麥秋問向甯，“不介紹介紹嗎？”

向甯給麥秋遞了個眼神，後者會意，立刻上前自我介紹：“您好，我叫麥秋，是向甯姐的助理。”

“你好。”蔣昭恒跟她握了握手，轉而朝向甯看去，“我是她的……”

“表哥。”向甯代他回答。

蔣昭恒無奈：“她說是就是吧。”

“開個玩笑。”向甯忽又改了口，“他是我朋友，你叫他蔣律就行。”

麥秋點點頭，禮貌微笑道：“謝謝蔣律送我們過來。”

蔣昭恒客套兩句，又問向甯：“你們年會大概幾點結束？我來接你。”

向甯支開麥秋，讓她先去領房卡，然後才回答蔣昭恒的問題：“不用了。我們可能會玩到淩晨，不好麻煩别人。”

“可我不是别人。”蔣昭恒與她對視，“而且玩到那麼晚，我也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家。”

向甯依然拒絕：“不是一個人，我坐煦晗姐的車回她家住。”

二人沉默對視片刻，向甯主動打破僵局：“行了，回去上班吧，蔣律師。”

……

進到酒店大堂，麥秋已經領來了兩張房卡，正在窗邊吃煎餅。

“餓壞了吧？”向甯問。

“馬上就要前胸貼後背了。”麥秋笑答。

二人上樓進了房間。标間不大不小，燈光是略顯昏暗的暖色調，浴室的裝修說好聽點叫複古，說難聽點叫過時，兩張床上分别擺着一張年會抽獎卡。

麥秋囫囵吃完煎餅，興沖沖地在卡上填好自己的姓名和工号，還問起：“向甯姐，要不要我幫你也填一下？”

“不用。”向甯躺在靠窗的床上，“我的中獎幾率為0，填了也是浪費紙墨。”

“啊，為什麼？”麥秋搬來一把靠椅，坐在她床邊，“就算是非酋，也不可能完全沒有中獎的機會吧？”

向甯一手支着腦袋，俨乎其然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麥秋連忙湊近她，壓低聲音做出保證：“絕不外傳！”

向甯一臉正經：“咱們年會抽獎的程序是我前男友寫的，分手以後，我的工号就不在抽獎白名單裡了。”

麥秋顯然對這套說辭深信不疑，忿忿道：“他怎麼能這樣！這不是以公謀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