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危險?”向甯完全摸不着頭腦,聽他的語氣又不像有假,索性反鎖了房門,挂上防盜鍊後追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枕安語氣凝重道:“杜琮被放出來了。”
“放出來?”向甯不解,“他什麼時候被關進去過?”當初那件事,不是早就被祝高遠擺平了嗎?
枕安解釋說:“上次他闖禍惹了衆怒,祝高遠為了讓他長長記性,罰他去禅院靜修了兩個月,今天中午剛還他自由。”
向甯仍是費解:“都這樣了,他還敢來找我的麻煩?”
“他就是這樣的性格,睚眦必報,做事從來不計後果。”枕安聽來十分憂慮,“更何況,祝高遠之所以罰他,并不是氣他逞性妄為,隻是不滿他沒能占到上風罷了。”
換言之,如果杜琮這次出手,能成功報複到向甯,那麼不論他采取的手段是否踩到了法律的紅線,祝高遠都會欣然幫他擺平後續的麻煩。
“祝璋姐讓我提醒你,務必多加小心。”電話那頭傳來關車門的聲音,想來枕安已經出發了,“杜琮身邊有她的人,剛剛傳來消息說,他和幾個保镖已經蹲守在Silvercrest附近了,随時有可能行動。”
Silvercrest正是今晚年會所在的酒店,向甯回身看了一眼正在拆獎品的麥秋,旋即回到衛生間關上門,同時打開水龍頭和花灑。
“曉夜那邊會不會有危險?”她問。
既然杜琮要報複,就不可能隻盯着她一個人下手,簡曉夜肯定也是他的目标。
“放心。”枕安解釋道,“她在祝璋姐的劇組裡,杜琮不敢動她。”
向甯這才松一口氣,又問:“他想怎麼報複?叫人暴打我一頓,還是索性要了我的小命?”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枕安似乎很抗拒深想這個問題,隻回答說:“我開祝璋姐的車去接你。他認得這輛車,絕不敢輕舉妄動。”
向甯在衛生間裡來回踱步,一手揉着頭發歎氣道:“要不然還是報警吧。”
“可是咱們沒有證據啊。”枕安也輕歎一聲,“如果杜琮咬死不承認自己預謀不軌,警方也不好插手。”
向甯時常跟派出所打交道,自然知道他說得沒錯。現實如此,報警也未必有用。
然而現實的另一個問題就擺在眼前:“就算你今晚能幫我逃過一劫,杜琮也不會輕易收手的。我不可能時時刻刻生活在祝璋的保護網下,遲早要面對——”
“不會的。”枕安語氣堅定,打斷她接下來的消極設想,“交給我就好,我有一勞永逸的辦法。”
“什麼辦法?”
枕安沒有回應,過長的沉默使向甯産生了一種大膽的錯覺。
“你不會要以牙還牙,直接開車撞死他吧?”她倏地憂心起來,“你别沖動啊!就算祝璋再怎麼有本事,也不可能擺平殺——”
“當然不會。”枕安被她逗笑,緩解了些許緊張的氣氛,“我看上去像那麼缺心眼的人嗎?隻是打算跟他談談而已。”
向甯這才踏實下來,說了句謝天謝地。轉念一想,又覺得跟杜琮談判也未必有用,正欲開口再問,枕安卻先她一步出聲。
“車程還有四十分鐘,我趕到Silvercrest之前,你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好嗎?”
向甯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剛過幾分,年會應該已經結束了。
“我盡量吧。”她不太确定地說。
“不是盡量,是一定!”
枕安忽而擡高了音量,緊接着又歎了聲氣,向甯以前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頻繁地歎氣。
“這種事情不可以開玩笑的。”他的語氣無比認真,“一定。”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房間門突然被人大力敲響,每一聲都砸得極重,連枕安都能聽到。
“别挂電話!”他立時緊張起來,“你房間有可視門鈴嗎?”
麥秋的腳步聲快速靠近門口,向甯關了水走出衛生間,攔住她搖搖頭,示意先别開門,繼而湊近貓眼仔細觀察。
“沒事,是我同事,好像喝多了。”向甯又補充一句讓他安心,“同組的幾個小姑娘,拿熒光棒敲門呢。”
向甯打開房門,幾個同事立刻對準她頭頂拉開禮花,金紙炸開的聲音宛若槍響,驚得枕安一陣心悸,反複确認了向甯沒事才作罷。
“向甯姐!小秋!”同事們醉意有深有淺,圍着她七嘴八舌說笑起來,“别躲酒了,跟我們下樓唱K去吧,之前說好一起的嘛!”
枕安正準備勸兩句,向甯卻截住他的話頭:“沒事,包房裡人多,更安全。”
“好。”枕安見狀也不再反對,隻是默默提高了車速,“一會把房間号發我。”
“嗯,先挂了,你安心開車吧。”向甯囑咐道,“别着急,别超速。”
語畢挂掉電話,跟同事們一起來到樓下KTV的包房。玩玩鬧鬧,時間過得飛快。剛開到第三打啤酒,枕安就敲響了房門。
這時小李剛唱完一首歌,醉醺醺握着話筒,暈暈乎乎透過玻璃門去看,見門外那人身材優越,穿着考究,大半夜還戴着墨鏡和口罩,很快就下了判斷。
“哥們,走錯了吧?”她對着話筒說道,“練習生的包房都在3區,這間是公關部A組。”
“沒走錯,是我朋友。”向甯拎包起身,取下門邊衣架上的外套,“我先走了,你們繼續玩吧。”
“诶——不許走!”麥秋放下撲克牌,踉跄兩步追上去抱住她的胳膊,“向甯姐,這輪你輸了,還沒接受懲罰呢,憑什麼先走啊?”
“就是就是!”小李也在旁邊幫腔,撕下一張紙條貼在向甯臉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這一個晚上有機會欺負領導。向甯姐,你不會那麼狠心,連我們最後這點樂趣也剝奪掉吧?”
她話已至此,向甯隻能頂着臉上的紙條看向枕安,無奈聳肩道:“完蛋,被架上去了,走不掉。”
小李發揮了E人的高度熱情,沖枕安招招手喊道:“向甯姐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來來來,進來一起玩!”
向甯本以為枕安會拒絕,沒想到他隻短暫地猶豫了一瞬,很快就應邀走進包房,摘下墨鏡坐在了她的身邊。
下一曲前奏旋即響起,趁着麥秋重新洗牌發牌的空閑,向甯壓低聲音問他:“這可是一屋子的陌生人啊,你确定你扛得住?”
“我最近進步很大的好不好?”枕安把一個小方包塞給她,方包外層裹着他的圍巾,“更何況,這不是還有熟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