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甯掂了掂方包的重量,狐疑道:“這是什麼?談判籌碼?”
“跟杜琮談判不用籌碼。”枕安取下圍巾,打開方包取出一個飯盒,“給你帶的,趁熱吃吧。”
麥秋的座位離他們最近,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卻最先聞到了紅燒排骨的香味。
她倏地一擡頭,發牌的動作便慢了下來,目光在飯盒上停頓片刻,不禁在心裡嘿嘿笑道:原來“溫柔賢惠”的另有其人啊!
向甯微微一怔:“什麼意思,吃飽了好上路?”
“别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枕安皺起眉頭,讓她連呸三聲,這才繼續說下去。
“你昨天不是說,你們公司年會的菜單從來沒變過,幾年如一日的難吃,害得你每次都要餓着肚子回家煮泡面嗎?”他把一次性筷子遞給她,“今天不用吃泡面了。”
向甯接過筷子,心不在焉地吃了兩口,繼而擡眸看向他,本想說點什麼,卻顧及身邊還有同事,隻能暫時把疑慮咽入肚裡。
早先接到枕安報信的電話時,向甯本以為他隻是在聽從祝璋的安排做事。畢竟祝璋曾把他們的合約内容透露給她,一旦她落到杜琮手裡,為求自保,就很有可能以這個秘密為籌碼,給祝璋帶來不小的麻煩。
可是面對眼前這份恰合時宜的夜宵,向甯又不太确定了,倒好像他真的在關心她似的。
麥秋發完了牌,敲敲向甯面前的桌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蓋過音響,用力喊道:“向甯姐,還玩嗎?”
向甯嘴裡塞着米飯,不方便說話,隻點了點頭。
麥秋把一摞牌推到她面前,向甯卻沒有拿,仍然端着飯盒,給枕安使了個眼神,含糊不清道:“你來。”
枕安搖搖頭:“我不會打牌。”
“不用會。”向甯把牌塞進他手裡,“聽我指揮就行。”
小李坐在對面,見他們兩人同時看牌,便叫道:“不行,不公平!哪有鬥地主還帶軍師的?”
枕安本想解釋一句,自己對紙牌遊戲一竅不通,向甯卻搶先說道:“你們也可以找軍師呀,咱來個六人鬥地主。”
聽她這麼一說,小李立刻興沖沖去搬救兵,一旁正在唱歌的同事也不唱了,紛紛圍到牌桌對面,幫小李和麥秋分析局勢。
桌上仍然扣着三張牌,便有人問:“這局誰地主?”
向甯放下飯盒回頭看看,身後空無一人,隻能和枕安對視一眼:“衆望所歸,翻牌吧。”
枕安翻開三張底牌,農民陣營立刻爆發了一陣歡呼。
“兩個3,一個4。”向甯笑了一聲,拿起筷子繼續享用夜宵,同時對枕安發号施令道,“出對3。”
枕安雖然不會玩牌,卻也知道一些最基本的規則,比如——四張同樣數字的牌可以組成一個炸彈。
而現在,他的手裡就有四張3。
“你确定這麼出?”他偏頭看着向甯,“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不考慮,出!”向甯斜他一眼,“你會玩還是我會玩?”
枕安語塞,隻好按她的吩咐出牌。
幾場遊戲玩下來,他始終看不懂向甯出牌的思路——明明有順子,她非要拆成單牌;明明有三張,她偏要拆成對子;好牌大牌動辄藏在手裡舍不得出,結果自然是輸得落花流水。
半小時下來,向甯臉上處處貼着紙條,呼吸說話都能帶動白旗飄飄。
衆人笑着鬧着,一直玩到半夜兩點才有散場的意思。
向甯長出一口氣,撚着臉上的白色“胡須”笑問:“姑奶奶們,老朽現在可以回家了吧?”
“老人家拜拜。”小李終于開門放人,“明年今日,咱們再大戰八百回合。”
向甯應了一聲,胡亂摘下臉上的紙條,跟衆人說了一圈再見,繼而拉着枕安出門去了。
小李确認他們已經走遠,馬上又開了一瓶啤酒,把姐妹們聚到桌邊,興緻勃勃道:“老節目,開賭開賭!”
麥秋聞言一驚:“玩這麼大嗎?不合法的吧……”
小李笑着呸了一聲:“我們又不是賭牌賭骰子,有啥不合法的?”
麥秋不解:“那是賭什麼?”
小李解釋道:“就賭——這次這哥們,能不能上位成功?”
麥秋似懂非懂:“怎麼才算上位成功?”
“隻要向甯姐願意官宣戀情,就算他上位成功。”有人幫小李解釋起來。
“诶,這次這個應該起什麼代号啊?”有人拉着小李開始商量封号。
“等等等等!”麥秋有些拿不準了,連忙打斷她們,“向甯姐跟他應該還不是情侶吧?”
小李十分笃定:“你自己都說‘還不是’了,既然有‘還’,就說明将來很有可能會是嘛。”
“我也覺得。”一旁有人幫腔,“這麼晚了還開車來接,還送愛心夜宵,比當初的法務哥貼心多了!”
小李靈光一閃:“那就封他為夜宵哥吧?”
衆人深以為然,按照老規矩,紛紛下了一百塊錢的賭注。選上位成功和失敗的剛好五五開。
“就差你了,小秋。”同事們各分陣營,都等她這位領導心腹一錘定音,“你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