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沒錯……
但怎麼聽她說出來就有些翻臉不認人的無情味道?
“怎麼?”她見沒人應和,陰陽怪氣地笑道,“你們還想怎麼勸那些頑冥不靈的人?跪下來求?纏着他們不放?”
那倒也不是哈。
“其實我們能做的都做了。”要是說謝珍珠先前有百分百的同情,在經曆剛剛那一場鬧劇後,隻剩下精疲力竭了,她覺得好累啊,“已經算仁義盡緻了……而且有些人家生了不止一個的、或是肚子裡還懷着的……我們也分不出來啊。”
“貓大人說得對。”就連萬情貞也這麼說,“就這麼辦吧。”
他說話了,胡和烈才給書靈一個眼神,這一看還吓了一跳:“你怎麼搞成這樣?他們打你了?”
從頭到尾破破爛爛亂七八糟的萬情貞搓搓被撕爛的衣袖下的手臂,露出苦澀的笑容:“不是……也差不多,誤傷誤傷。有些人見孩子爹娘舍不得殺,就往家裡拿菜刀出來說要幫忙,雙方就打起來了呗,拿着刀多危險啊,我總得攔一攔。”
“哼。”葉米見他這糗樣,勾起一邊嘴角笑了一聲,“怪不得剛剛答應得這麼爽快,看來還是要你體會到這些凡人的厲害之處,才知道不該浪費自己無用的同情。”
無用的同情……怎麼不算呢?
萬情貞歎了口氣:“貓大人,你說得是。他們确實厲害,自己的孩子一死,就是再痛徹心扉,也會馬上升起拉别人一起下水的恨意……其實都是那女妖害的,但他們好像不那麼恨她,這是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葉米哪裡有閑情去管這些人的心情,“我去找斷魂草,你們善後。”
“好……”
葉米手上挂着刺猬精的皮囊,一路飛到了白骨林,熟門熟路地進了她生前的洞穴,這一次就不太客氣了,進了之後也不随手關門。她将皮囊放到裡頭的羅漢床上鋪好,像是在鋪被一般鋪平了。
還有很多沒開的房間,剛結束惡戰的葉米扭扭脖子,感到一絲心累,但還是抓緊時間踹門去了,畢竟找斷魂草是私事,她可不能耽誤太久。
不知道躲過了幾扇暗藏棘刺的門,葉米又開到一扇裡頭堆了許多畸形肉塊的屋子,這次和上次有些不同,這些肉塊們發出了哀哀戚戚的哭喊聲,對葉米似乎沒有攻擊的意圖。
葉米便有些奇怪,見它們往門外爬出來,還好心地讓開了位置,隻見幾十隻衍生怪紛紛往羅漢床的方向爬去、滾去,被擠着去,最後都挨到那層人皮邊上,吱吱哇哇地哭叫着,聽得讓人頭疼。
貓遲鈍地想到這是一種哭喪。
這些玩意兒也會哭喪啊……她有些感慨,然後手一揮,那一堆東西就了無生息了。
她很快就翻遍了所有的房間,可惜的是沒找到斷魂草,就在貓不耐煩地打算炸了洞穴的時候,又想到這些房間後邊似乎連着密道,那就去密道裡逛一圈好了……
結果這密道像迷宮一般曲折反複,她走了幾個死路之後就沒耐心了,逢死路就炸,砸得整個洞穴搖搖欲墜、岌岌可危。葉米也不慌張,反正她不怕逃不出去。
就這麼一路炸了幾道牆,葉米敏銳地在碎石飛塵和妖味之間聞到一股奇異的清草味,平靜的雙眉總算歡喜地上揚了一點,她循着味而去,來到裡頭一扇石門面前。
推了推——沒推開。
那隻好炸開了。
這扇石門厚重而高大,炸完之後,有一聲沉悶的“轟轟”從洞穴上方的山體中傳來,葉米擡頭看了看,隻瞧見幾粒碎石落下,但她明白這是洞穴坍塌前小小的前兆。
她并不着急地穿過被自己炸出來的洞,進到洞府主人藏得最深的屋子裡。
這間密室和外面那間差不多大,進來時第一感覺是有些冷,裡頭還是放着一張紅木羅漢床,床左邊處擺着一個散發着寒氣的青銅箱子,外邊裹了一層厚厚的冰層,這冰層應是那妖精用法力維持的,這會兒已經融化了一些,箱子下的榻上有一小灘深色水迹。
對葉米來說,這箱子沒有她在牆角發現的幾株胡亂長着的斷魂草重要,她先把斷魂草收入囊中,松了口氣後才往箱子走去,這箱子沒上鎖,葉米輕松地将其打開——
一具小嬰兒的屍體,和那些畸形肉塊差不多大,像是早産兒的大小,但和肉塊有分别的是他挺正常的,就是正常人類小孩的模樣,并不畸形;不過也有古怪的地方,這孩子渾身發紫,萎縮的皮肉上的紫色紫得緊繃,像是要溢出來一般。
他閉着眼睛,小嘴微微閉着,表情并不緊張,但四肢小幅度地蜷縮在一起,兩隻手握成小拳放在胸前,像是所有小孩還在娘胎裡的姿勢。
葉米換成豎瞳看了看,就是普通小孩。